肯明说罢了。但在赵祯一直不提的情况下,她万万没想到,颢蓁会在省安的合会上毫不留情的戳破那层纸,引得馥芝不禁担忧“她要作甚,责罚我吗”?
颢蓁目含盈盈秋水,端起茶盏呷了一小口,见她半晌没有动静,对众人笑道:“尚美人怕羞,不肯答,咱们一起等她。”
“圣人所言,妾身不懂,自不知从何处答起。”馥芝的眼睛瞥向一侧道。
“不懂?”
馥芝深吸一口气,左右赵祯没找过她,她干脆壮起胆子挑明:“妾身不懂,若是须交由官家作主的事,嫔御间却拿出来擅自议论,算不算损及天家权柄。”
她话音才落,俞馨便揪着一方帕子,压了压鼻尖上的油,向匀婉明知故问道:“咦?尚美人做了什么,能有这般严重?”
匀婉摇摇头,佯装成蒙在鼓里的模样。
颢蓁嗤笑一声:“尚美人何曾胆小至此,敢做不敢说?也罢,本殿的确不便替官家定论,但趁机会提点提点你们,好令你们知道些世情,算是尽皇后的本分。”
“圣人久住云台里,未料还通晓世情。”馥芝垮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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颢蓁倒不恼,微扬颌角,不紧不慢的向在场妃嫔命妇们讲述:“本殿仍在闺中时,曾遇好几次应州(山西,郭皇后老家)大旱。按说以家中分得的尊荣,碰到再苦的灾事,亦饿不着渴不着。但族中订下规矩,身为郭氏女儿,务必对民间疾苦有所知悉,越是这种情形,越得上街,看看官府如何行事,能不能叫出个好来。”
颢蓁停了一停,匀婉便在她喘气的当间感叹道:“开国武臣家的教养气度,与文臣家的见识做派果然大不相同,想来无论男女,都是奔着‘居上位而不离底民’去的。”
“你有些见地。”颢蓁满意的颔首,这话是否迎合奉承她不在乎——难道她要对实话不满吗?
提到娘家,颢蓁坐得更直了:”每次灾歉前后赈济、赈贷、赈粜的计口,孤穷老病的措置,欠户的支借,单拎出哪一个,人数涌动便动辄几十万。即使年幼如我,也明白仅靠朝廷派遣的十几个使臣,根本忙不过来。”
俞馨的爹在洪州任职,边境之地除去天灾,还常被外戎骚扰,因有些体会,遂应和道:“朝廷派的使臣,未必便指教得好地方府衙与巨姓,须得借助有九鼎大吕分量的人帮衬才行。”又对颢蓁奉承:“圣人家在代北①最为望族,想必当时诸般手段都得仰仗一番才可实行。”
①代北在唐朝以后指代州以北,如今的山西河北一带。郭皇后家是代北最大的名门,祖先世代都是代北一族的酋长。
辛夷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