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个内侍从后殿赶过来，与锦瑟耳语几句。锦瑟朝身后努努嘴，示意他在外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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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沈氏的双手搭在杨太后肩膀上：“你甘愿吗？或是，章献把官家给你抚养，你就甘愿；或是，你得了章献的遗诏，能同理军国事，你就甘愿；又或是，你成了堂堂大宋的皇太后，为这么个名位，你什么都甘愿...”

沈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可我不甘愿！”

杨太后惊得浑身一哆嗦，斥道：“你，你怎有脸说的出口，你小点声！”

“我不怕！在崇真寺里坐禅，统共三五百条戒律压着我，戒得我得道超脱了。”沈氏豁出去，扑通跪在地上，拽着杨太后的袖子红着眼道，“姐姐，我老了，你守寡我也守寡，但你看我有什么？你抚养过官家，我没有；你骗得章献许你替她看管朝廷，我没有；你当上了皇太后，我没有。姐姐，我求你，你兹当可怜我，施舍我，当我是个龌龊的虫子，横竖不在你慈寿殿蹦跶，你眼不见，心不烦，把一清，不，把那淫僧送到玉清昭应宫吧！”

杨太后万分惊慌的捂住她的嘴：“你休声！休声！”

沈氏挣脱开：“你应了我，我便休声。”

“你甘愿做贱妇人，我懒得管，可这档随时败露的事，叫我怎应你？”

见她不肯，沈氏变了颜色，阴恻恻的说：“姐姐，你别忘了，我既能从土里挖出来你埋下去的金鸳鸯，我就能把什么都挖出来。昨夜我遣慧木去看了，那地方的土又松又灰，恁些年，恐怕你没少去吊丧吧！”

杨太后一愣，点着头道：“好啊，你敢威胁我？”

“我不敢，我是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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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锦瑟在与内侍闲聊，正聊到里头已经谈了半天未知还要等多久，沈氏突然推开门，款款走出来。

锦瑟赶紧回身万福。

沈氏走过她身边，停下脚步和蔼的说：“别搁外头受冻啦，快些进去暖和暖和。”

“谢娘娘关心。”锦瑟抬起头，正好对到她脸上红红的指印红红的眼眶。锦瑟有点慌张，目光不知该向哪儿飘，沈氏却没事人似的，嘴角含笑翩然离去。锦瑟盯着她的背影，心里好奇，嘴上对内侍说“你先在这儿待着，等我进去通报”。

过了会儿，杨太后传人进屋，问：“今天前殿奏事的有几班①？”

“只得三班。”

“三班？为的什么？”

内侍答：“娘娘，是因为官家下诏‘各路转运使、副使每年要视察所管辖的所有地区，并且命令州军上报转运使、副使到达月日’。”

杨太后的眉毛拧成了一股，在心中叹道：“糟心事偏爱扎堆来。一边让他们不停去巡察，一边让他们被提刑官牢牢看管，是不打算给转运使留出闲暇啊。这孩子，怎么，寻思这样我就插不上手？”又问：“倒是一桩好事，莫非有朝臣不同意？”

“禀娘娘，是吕大人有异议。”

“他？他不是还帮着嚷嚷加派文臣一起去监察转运使吗，现在反对什么。”

“吕大人是反对这些日子官家上朝太过频繁，说再这样，便该给朝中官员安排参假的日子了。”

腊月初六，后殿。

阎文应前天过来通报西凉殿慈寿殿发生的种种，烦得赵祯一边在心里骂“兀那蠢物赶来添堵，若不是怕惹人非议，叫她自己关在坤宁殿里修修心也好”，一边觉得不如任由颢蓁折腾，让杨太后一门心思放在后宫，就无暇给他捣乱。

他思来想去，最后干脆置之不理，还吩咐周成奉，无论哪阁的娘子派人来，这两天都替他挡在外头。

但他挡得是娘子，而非佳人。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