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未曾经历的遭遇。

比如说战死，或者即将战死。

常齐其实死过了一次。

在武国大军攻进东山城的时候，他与老将军樊虎一路厮杀到最后，在樊虎战死之前，用最后的力量将常齐扔出了城外。

常齐保住一命，但他没保住他的将军与他的城。

他一直在城外等待，等到了亲征的国主，于是常齐成了先锋营的将领，第一个冲杀向东山城。

他要夺回他的城，夺回属于边军的荣耀。

当埋于冰层里的符箓爆裂的那一刻，常齐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的战马被炸成了碎片，他的战友成了满地尸骸，数万人马顷刻间死于非命，甚至都没人冲到城下。

常齐已经浑身是血，他茫然四顾。

眼前，没有丝毫希望。

城头上的火炮尚未开火，神秘的国师尚未出手，武国皇帝的长剑尚未归鞘……

腐朽了太久的霁云，终于迎来了难以应对的劲敌。

在常齐想来，或许，霁云将在战火中消散、崩塌。

不，应该是武国用霁云燃起了一面征战鹤州的战旗！

这里，不是重点，只是而已啊……

常齐苦笑着跪坐了下去，万念俱灰。

与他感受一致的，还有国主云天与王驳岸。

数万前锋连城墙都没摸到就尽数灭亡，可想而知此战的胜算实在渺茫。

放弃东山城？

那等于放弃了半个霁云。

强攻东山城？

多少生命才能填满这座修罗场？

云天的目光空洞而无神。

王驳岸强行振作精神，道“不能退！退了，霁云将永无宁日。”

云天也知道不能退，可怎么打？

“武国太强了，我们不是对手。”云天哀声道“何况还有青狮部的蛮人助阵，这一战，我们胜不了……”

在云天的呢喃中，东山城的城门洞开，冲出一群青色的狮子妖，每一头狮子的背上都坐着一个壮硕的草原蛮人，为首的一人满头蛇辫，口中发出怪叫手提重锤直奔常齐杀去。

“决战吧，陛下。”王驳岸苦涩道。

云天点了点头，抽出配剑，道“若朕战死，让四弟继位，不管他愿不愿意，霁云都交给他，是灭国还是昌盛，听天由命吧。”

催马而出的国主，带着一身戚然，明知此战没有胜算，云天却不得不率军冲锋。

因为他是国主，他要护住他的国土。

跃起的马匹在下一刻被惊得唏律律长鸣，半空有风袭来，一头苍鹰急冲而下，落地后走下两道身影。

“极王！”

“风笛郡主！”

云天和王驳岸大喜过望，云天不敢置信认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掐了掐肥脸，发现生疼顿时眼圈一红。

“老四！大哥没用，护不住边关呐……”云天抹着眼泪。

“不怪兄长，武国本就善战又有蛮人助阵。”云极的声音清冷，浑身鼓动着惊人的煞气，周围的马匹纷纷低鸣踏蹄想要远离。

“四弟来了为兄就不怕了，老四你说，我们是战是退，是卧薪尝胆还是血战不休，大哥全听你的！”

“当然是战了，不过用不着别人，我一个人足矣。”云极说话间往前迈步，脚下剑影一闪人已经出现在五里之外。

“老四危险！武国国师非同等闲！”云天大惊，没想到极王竟要一人敌万军。

刚要调集人马一同冲锋，却被云风笛拦了下来。

“极王自有打算，你最好听他的，去的人再多不过是拖后腿而已。”云风笛道。

刚在不久前屠了妖市的狠人，连云风笛都觉得自己在云极面前是拖后腿的，何况是云天和这些霁云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