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师娘醒了啊！”

晚娘哀声道，“再不醒，我的孩子们就一个个就都不见了。”

梅长青再也忍不住难过，哭泣道，“对不起，师娘，六师兄走了，弟子拦他不住。”

晚娘掉着眼泪，上前紧紧的将他揽在怀里，“我的傻孩子，师娘怎么会怪你，师娘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自打你六师兄回来，他就一直有些不对劲，养了他这么多年了，我岂能看不出来？鸟儿大了，迟早要离开娘独自飞的，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怨不了你。”

寒风凄凉，呜呜的风声中隐隐夹杂着两个淡淡的哭音。

天亮了，师兄弟几人捂着额头起床，回想起昨晚被安宁使劲劝酒，就想跟他发几句牢骚，回头却见床上被褥整齐，人不见了，都以为他出门了，也没在意，依旧像往常一样起床吊嗓，直到午饭时还没见他回来，这才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李庆之忐忑不安，“师娘，您今儿早有见过小六子吗？”

晚娘眼眶红肿，言语平静道，“小六子走了。”

“这大正月的他能去哪儿？”

“他去投军了。”

“投军？”

李庆之一愣，反应过来后，颓然倒在椅子上，喃喃道，“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吗？”

众人一下子都沉默不语，端着碗筷，没了吃饭的心思。

晚娘伤心道，“别愣着，都吃饭，小六子已无心唱戏，再待在梅园里反而会害了他，他心里太苦了，心底有恨，就让他去发泄出来吧——”

话到这里，晚娘再也守不住镇定，捂着嘴哭出声儿来。

“夫人——”

小丫头坐一边跟着抹泪。

一顿饭就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过去了。

晚娘一连几天不说话，不停的里外忙碌，历经丧夫、“丧子”之痛，如今又有离家出走，这个女人已经被逼的神经麻木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情况才好了起来。

元宵节这天，梅园恢复了营业，也许是长时间没听戏的缘故，这一天梅园的生意特别火爆，晚上依旧唱了两出戏，一出《西厢记》，一出《杜十娘》。

戏散后，梅长青帮忙收拾桌子，他又见到那两个清倌人，依旧是在门口同李庆之告别，年龄大点的在同李庆之说笑，小的那个默然不语，眼眶红红的，大抵是《杜十娘》惹的祸吧。

李怜儿正在为“杜十娘”伤感，忽然感觉似乎有人盯着自己，顺着感觉扭头看去，就见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正看向这里，一身朴素的书生长袍，手里却拎着块擦桌子的抹布，看上去有些怪异。

见她看来，少年人微微一笑，又低头擦起桌子。

李怜儿突然有些脸热，心跳的厉害，不过她向来敢爱敢恨、性子泼辣，指着梅长青问道，“他也是个戏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