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到时,大殿上人还不多。他跟随内侍引领,来到离御座最近的一张檀木几前。
紫霄阁向来不与朝中官员有任何瓜葛,众臣也十分知趣,是以他独自垂首静坐,无人问津。
片刻后,有传言魏王到了,殿上立刻起了轻微骚动,众人纷纷出迎。
魏王有礼谦逊,对前来问好的众臣都抱以礼貌笑容,却显得分寸得当,并不夸张。
他径直走到四郎对面的檀木几前,提裾而坐,时不时还有人到木几前向他跪拜问安。
“四郎,别来无恙?”
四郎缓缓抬头,轻瞥了魏王一眼,目光却越过他肩头望向更远处的大殿龙柱,似乎眼前只有空气。
魏王似乎并不在意四郎的冷淡,嘴角挂起一如既往微笑,眼神微有惊讶:
“四郎怎么不将斗篷脱去,是内侍们没伺候好吗?真是不长眼力!”
他说完,马上就唤内侍过来质问,吓得刚才引座的小内侍伏地求饶。
四郎见那小内侍磕头如捣蒜,淡淡开口道:“够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魏王忽然换了更柔和的语气:
“这是什么话,四郎是为国而伤,本王怎能不操心呢?孤不但要操心,以后还会对你加倍关心,如此才能不负天下。”
说罢,他盯着四郎的脸,发出一连串低声轻笑。
那笑声传入四郎耳中,好似一片片冰冷雪花化水渗进他的耳膜,一点点侵蚀他平静的心灵。
那些沉睡的记忆像深潭往事猛然被惊醒,让他揪心得近乎窒息。
他双手慢慢握紧成拳,眼中的光芒冰冷却又炽热,似乎下一瞬就要喷薄而出,将眼前的一切烧尽。
魏王带着一脸趣意欣赏四郎的表情,忽然轻捂唇颌笑道:
“又生气了?唉,我平生觉得有趣的事,就是逗小四郎了。”
四郎双眉紧蹙,内心的隐忍已近临界。
在魏王第二次绽放连串轻笑之时,四郎带着恨意猛然抬头,眼中如有惊雷闪现,喉中却突然鲜甜滚涌,吐出一口鲜血。
魏王惊了一下,啧啧了两声,对四郎身后的内侍厉声喝问:“都死了吗?还不给谢阁主端水漱口。”
“话说回来,四郎吐血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却又让人想多看几遍,孤该如何是好呢?”魏王抿嘴而笑,随后的话语带着几分妖意。
四郎微闭双目,缓缓调匀呼吸,静坐原地再不看对面一眼。
此时,洛长老、孙长老正好上前跟四郎见礼,魏王才收敛了笑声,四郎也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