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之死确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此刻她对秦苍的情绪很复杂。说恨也不全是,说感激那更是谈不上。
“好。”秦苍应下就放好手中的长勺,转身向屋内生火处走。
何须瑞熙王妃亲自动手?贵妃娘娘手底下的小侍女哪个不是机灵的。赶紧提着裙摆快步奔过去将那罐粥端过来,让两方都不必尴尬。
然而罐底刚放稳,门外却突然人声鼎沸。
他们所在的庙宇不知破败了多久,即使外部尘灰都被清扫干净,可是内里房梁骨架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更换。秦苍隐隐觉得不对,转身看向身后屋宇,只见褐红色的廊柱与木门似乎隐隐震动,其上虫蚁蜘蛛接连从缝隙里攀出。
这时,门外冲进来一名士兵,来不及跪下,就朝立在院中的两位女子抱拳大喊“远处有异象,请贵妃娘娘、瑞熙王妃退入内院!”
此刻,来领取粥饭的人已不多,尚未走远的人聚集在庙宇外,院内几乎只剩下宫中出来这几人。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刘绯可不似秦苍那样习惯隐匿心思,不退不避、长鞭在握。又见这人慌慌张张、不顾礼数,有些厌烦。
“我……”小兵尚未支支吾吾出个所以,就又有两名军衔明显高于他的人冲进院内。
这两人要沉稳得多,然而动作却没有半分缓和。他们手持大刀,一经入门一人迅速将门栓搭严实,而另一人则抱拳跪地“请娘娘避入内院!”
“放肆!”刘绯气道“没有我的命令竟敢自作主张,你们是要囚禁我不成?”
“娘娘莫恼,远处像是有众多人马向我们赶来。身份不明、不听号令,怕是不善。我等已派出斥兵向城内寻求支援!”
“不善?”刘绯一想,又问“院外面那些叫花子怎么办?”
官衔更高的士兵听罢,显然一愣,似乎并未想到贵妃娘娘会提及难民。顿一顿,才坚定道“我等奉北离王之命誓死保卫娘娘!”
有责誓死顾护娘娘,却没有接到保护其他人的命令。
刘绯自然也明白其中意思,但她不让“开门。让他们进来!”
“娘娘,对方怕是势众,若真是歹人,恐让他们乘虚而入!”这些人是萧权的心腹,说罢心一横,挡在刘绯面前,一动不动。
刘绯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抬脚就往院门处行。那个搭门栓的士兵正将院中重些的东西往门口搬,就见贵妃娘娘执长鞭正指着自己。
“让开!”
“娘娘三思!”院中和屋内的侍卫、宫女齐齐跪下。
“我说了,让开!”
然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怎么会这么快?秦苍不禁疑惑。这几位军官进来时所陈述的明明还是“远处”。
刘绯忍不住,挥鞭就打在阻她前行的护卫身上。那侍卫以臂当之,衣衫瞬间就被削去一块,露出赤色皮肉。然而他依旧牙关咬紧、抱拳不让,挡住贵妃娘娘去路。刘绯见其如此,气势更胜,提气蓄力,扬鞭再击。
然而,藤鞭正要落在那人胄甲上时,却失了力道。
“小心有诈。”不知何时,秦苍已与刘绯并立,钳住她的手腕“你现在不能只想着自己。”
“我只是多了一个孩子,不是变成了废物!”
见对方看向自己的腹部,刘绯心中郁结。话语间却不容置辩。女子几分怒气、几分担忧的神色一时间让秦苍有些无法适应。这是她一贯恃宠横行,还是多年根植在她血骨中的骄傲,提醒她不能忘记供养自己的子民?
斑驳的高墙此刻形成了一道坚实屏障,却也让里面的人丝毫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形。墙外扬起的沙尘越过矮墙窥视进来。院内静默着,与外间形成了鲜明对比,没有人说话,所以外间的声音极清晰金属碰撞、士兵喊杀、马惊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