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前往小学身边的那一天,他们彼此相仿的身高,何夕却觉得自己像个侏儒。
导师说的没错。
没有任何人对何夕的研究感兴趣。
导师确实拿走了一套,还塞给他四百块钱,然后一语不发地离开。
他的背影走出很远之后,何夕看见他轻轻摇摇头,把书扔进了道旁的垃圾桶。
正是刘青的这个举动真正让何夕意识到:
微连续的确是一个无用的东西,甚至连带回家当摆设都不够格。
天空仿佛有一张汗津津的存折飞来飞去。
何夕的耳边仿佛又一次想起母亲那天的话语:“这是厂里买断妈二十七年工龄的钱。”
何夕灌了口啤酒咧嘴傻笑。
二十七年,三百二十四个月,九千八百五十五天……
这是母亲的半辈子。
但何夕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个世界上你唯一不用感到内疚的只有母亲。
……
书山还在何夕眼前晃动着。
终于有一天。
何夕刚到家母亲便很高兴地说有几套书被买走了,是xx图书馆。
夏群芳说话的时候得意地亮着手里的钞票。
然而何夕去的时候,管理员却说篇目上并没有这套书,数学类书架也找不到。
何夕说一定有一定有,准是没登记上麻烦你再找找。
管理员拗不过,只得又到书架上去翻,后来果真找出了一套。
这一刻何夕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他大口呼吸着油墨的清香,双手颤抖着轻轻抚过书的表面,就像是抚摸自己的生命,巨大的泪滴掉落在了扉页上。
这书咋放在文学类里?
管理员忽然抓过书粗暴的翻开封面,然后恼怒起来:“这不是我们的书,没印章。对啦,准是昨天那个闯进来说要找人的疯婆子偷偷塞进去的。”
管理员恼恨地将书往外面地上一扔:
“我就说她是个神经病嘛,还以为我们查不出来。”
何夕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仿佛整个人都散了架一般。
一进门。
夏群芳又是满面笑容地指着日渐变小的书山说:“今天市图书馆又买了两册,还有蜀光中学,还有育英小学……”
何夕的精神恍惚了一下。
脑子好像要炸开了。
……
老康回来了一趟。
何夕去见了对方。
谈及欠款如何偿还的时候,老康突然打了个喷嚏:“咱们秦洲的空气太糟了。”
话语间。
老康掏出手帕来擦拭鼻子。
手帕上是一条清澈的江河,天空中飘着洁白的雪花。
……
“老康打了个喷嚏。”何夕的朋友老麦挠挠头说,“然后何夕便疯了。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看到的就是那样。真是邪门。”
“后来呢。”精神病医生刘苦舟有些期待地盯着神叨叨的老麦。
“何夕冲过去捏老康的鼻子,嘴里说叫你擤叫你擤。他还抢老康的手帕。”
老麦苦笑,“抢过来之后他便把脸贴了上去翻来覆去地亲。”
老麦厌恶地摆头,“上面糊满了黏糊糊的鼻涕。之后他便不说话了,一句话也不说。不管别人怎么样都不说。”
医生说治起来会很难。
老麦低声告诉夏群芳。
但是夏群芳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她的全部心思已经落到了何夕身上。
从看到何夕的时刻起,她的目光就变了,变得安定而坚定。
何夕就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