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长宁满心期待的目光下,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
左湳看着他们相处极好的模样,眼中也忍不住划过了一丝笑意来,他没再说些煞风景的话来败坏氛围,只悄悄地退出了厢房,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盛长宁很喜欢这个孩子,若是公主想要的,便是再有违什么规矩,公子怕也不会计较什么的罢……
想到这儿,左湳的眼神中却是清明了许多。
他轻阖上房门,吩咐候在门外的付远等人“过一会儿再送些糕点和茶水进去。”
说罢了,他转身就要离去,见他直直要走,听他说完了话的付远就是眉头一凝,却是快步上前喊住了左湳。
“湳哥。”付远的声调平平,听不出有什么波澜的意味。
左湳止住了步子,回过头来,看着付远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他就是一怔。
左湳是明白付远心思的。
从在扶风城他兄长被野兽突袭而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可现在……
左湳的眸光陡然沉凝了下来,他与付远相对而望的眼中带了丝告诫之意。
只是左湳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面前的男子抬着毫无情绪的腔调道“先前从浔阳城带来那个林翕然,方才与今日上午抓到的那人想趁弟兄们不备,趁乱跑出去。”
听到这话,似是没料到他说的是这些话,左湳就是一愣,只见付远又接着说了下去“幸好阿水警惕,已经给他们两人上了绳索了。”
左湳压下眼中浮浮沉沉的复杂之色,他抬起手来,拍了拍付远的肩臂,叹了一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再说,他便走下了楼去,准备去看看想逃跑的林翕然。
在扶风城的那段日子,无疑是他们一行弟兄们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因着公子的命令,他们义不容辞地跟着公子入了城中,虽然入城费了好大一番的功夫,可到底弟兄们都是安然无恙的。
自然的,那位奉宁公主更是妥妥当当的,轻风拂过,那如雨的箭迎过来,箭风都未带起她的裙角分毫。
那时的左湳,对她很是不屑以对的。
——那时,他们一行弟兄是公子的侍卫,在前头迎阵自然是无可二话的,可连公子都奋不顾身地拔剑入了阵中,那奉宁公主带着她身边的婢子们,却唯恐伤及自己分毫似的,站在几里之外,远远地瞧着他们以已身辟路。
他十分不能明白,自古以来皇室中的公主哪个不是娇滴滴的,柔弱如一阵风似的,他家公子并非京城中的那些胸无点墨之志的脓包公子,寻个虎将之女是再应和不过他的性子了。
却不想,偏生对这么个娇弱女子爱之心切。
甚至,还为了她闯了着扶风孤城,甚至……还因此折损了付生。
付生死的那日,是一众弟兄爆发的时刻,所有人都没料到,武功仅次于他左湳之下的人,居然会死在兽爪之下,还是这般的悄无声息,甚至尸骨难全。
弟兄们哀痛万分,他们将公子寻来,那也是众人头一回瞧见公子这般的沉默。
付远是付生的弟弟,他跪在了公子腿边,要公子替他兄长报仇,弟兄们也跟着纷纷跪倒在地,连声喊道着。
看着付生连死都尸首未全,他自然也是痛心,便也默许了他们的愤懑起哄。
那夜,许是老天爷都是唱一唱哀景,天边落起了小雨,他也跟着跪了下去,声音冰凉,他也希望公子能给个公道,给付生的公道。
他们十人,自年幼起就跟随公子身侧,十多年的光景转瞬即逝,相伴多年的伙伴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便是付远不起头,也该是让他这个侍卫首领来出声讨讨公道才是。
可是公子是怎么对他们做的?
——他拿出了那块能召令他们的玉符,亲手将符掷了地,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