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除了白露,还有卫泽宴。
看到默不作声的少年,盛长宁这才记起来,自己方才叫卫泽宴过来的事,是因着外头的剜肉事件。
盛长宁抬眸看了眼白露,她的脸还有些苍白,却已经好了许多,而外头的声音也早已偃旗息鼓下来了。
“收拾妥当了?”
盛长宁可了句,她的声音向来都是清清静静的,平时下决定时,又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而此时此刻,可这句话时,她的语调却明显地轻快了不少。
捕捉到盛长宁这小小的变化,卫泽宴抿着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注意到少年的视线,盛长宁却未多心,以为他也是被方才的人给吓着了。
“可是还没给那仆人止血?”
盛长宁这话是冲白露可的,她忙过去安抚了抚卫泽宴的脑袋,尔后又对着少年道“无妨的,也是我没想妥当,竟没想起来你也怕血腥的了……”
哪知她的掌心底下,少年第一次将脑袋晃了晃,有些细碎的绒发在盛长宁手心滑来滑去,有些怪痒的。
盛长宁还未从卫泽宴这举动中回过神来,白露也忙在一旁解释道“公主,奴婢把卫泽宴请上来的时候,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那位奴仆也躺在门口,不得动弹……卫泽宴他是给那奴仆止住了血,才随奴婢进来的。”
这么一番说道,盛长宁这才明白了过来。
她顿时笑了笑,抚在少年头顶上的手往下挪去,轻轻捏了捏他还有些黝黑的脸颊,这几日,虽然每人都能用得上吃食,可食物太少,总是不够吃的。
别看少年小小的模样,曾经一碟子桂花糕还不够他当小食来吃的,如今给他一碗热粥,还要倒开一半来给盛长宁。
“真乖。”
想起这些,盛长宁手上就忍不住再捏了捏他的小脸,果然,她是个慧眼识珠的,没看错了人。
无论盛长宁对卫泽宴做些什么,少年总是默默的,从不反抗。盛长宁收起了还要再玩闹下去的心,最后看了抿唇不语的卫泽宴一眼。
唔,还是太瘦了点,手感不够好。
少年面上并未表露什么对方才血腥的恐惧,盛长宁稍稍放了些心,她没再让白露带卫泽宴回付远的房中,而是让他落了座。
自从发觉少年对笔墨的喜爱,尤其是对习字,也顺便为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这些天来,她便一直都在教卫泽宴练大字。
少年进步得很快,或许是求知欲太过浓烈,盛长宁要求他每日习一百字,他便要翻倍地练。
但不见他手酸,还见得少年分外地高兴,盛长宁便由着他去了。
这般地想着,卫泽宴倒是与年少时的她颇有几分相似,那时候的她为博得父皇的一句夸赞,也是这样地勤勉不服输。
盛长宁看着重新拾起了笔后,神情就便得格外郑重的少年,她的目光有些出神,或许是看着如今的卫泽宴便要想起那时的自己,她总对这个少年会多几分耐心。
谁都知道,从前的长宁公主从不轻易教人,何况教的还是这般简单的书法。
“这个字,竖下来的力道是由重至轻,还有……”
看着公主微俯着身,教着抿着唇,目光却透着好学的少年,收整好心情的白露也不由弯唇笑了笑,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厢房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
沈约收到燕燕飞快传递过来的信时,他带着的人手已经距裘城只有一河之隔。
湛蓝的天空之上,苍鹰拍着巨大的双翅,不断盘旋着,一对锐利的双瞳直视着四下,或许是受了主人的情绪波动,它的鸣叫声都比平时显得格外轻弱。
沈约很快就看完了信,他的长眉已然不自觉地攒皱起来,一抬眼眸,目光所触及之处,便能看见前面城池的轮廓。
裘城,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