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石氏醒来不见江晚,哭闹上了,江淑只得抱住母亲痛哭。
江晚一回来,便给江猛一顿训斥,然而送她到了石氏面前,石氏却是怔了怔,拉着她的手不撒开,叫她小姐。
石氏的病是越来越重了,江猛还要应付衙门那边的事情,江淮大营派了营中副将过来明山县问话,荆忠身份最重,如今在牢中就他是赎不得的。江猛只得贿赂牢头,送些衣物吃食予他,也只得知他在牢中不再受刑,至于案件如何就问不出来了。
黄昏,江晚喂石氏吃完药后,石氏忽然说要开窗户看看外面。
江晚怕她受风,拿了外衣披在肩上,将屋中的窗一面一面打开。石氏坐在床,望着黄昏的斜阳,浮现出倦意的笑容,痴迷道“小姐,我们回江南吧。”
江晚无奈叹了一声,也没有否认,道“好。”
石氏来了兴致,眼神里有追忆的亮光“小姐,我们不去金陵,去临安府吧,或者松江,好不好?”
江晚起了探究的心思,问“为什么是临安府与松江?”
石氏用手掩面,泪从指缝流出,声音断断续续“当年,我们去了临安府与松江,就不会遇上燕军南下,孙氏一族不战而降的事情,小姐你也不会……”
江晚心底茫然而苦涩,她还是无法接受养育了自己十余年的爹娘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亲生的父母却一个个都不在人世了。
她道“娘,我是江晚。”
石氏悲戚神情并未散去,怔讼片刻,抹去面上的泪,悲伤道“你不是小姐,那你是谁?”
江晚认真道“我是您的女儿。”
石氏悲从中来,无顾其他,大声道“你不是!你是小姐的孩子!小姐救了我的命,你就是我的命!”
江晚一下子抓住石氏慌乱挥舞的手的手腕处,咽喉处晦涩难忍,问“您说我是谁?”
石氏有了一丝清明,害怕得扭过脸去,不敢再说。
江晚握着石氏的手不由得用了力气,那是骑马射箭的手,手劲自然是大。石氏惊痛,抽泣着别过身去,道“你别问我……”
江晚松了手,心里无力,仍旧顽固问道“娘,我当真是您……小姐的孩子?”
石氏泪留不止,抱着被褥盖住头,只传出呜呜的哭声。
江淑端着放药碗的食盘,静静地立在门口处,也不知待了多久,听了多少。
江晚没和她说话,也无暇去观察她是什么表情,擦着肩,走了出去。
自那日石氏说错了话,神志反而清醒了些,不再认错旁人。只是,她见不得江晚。江晚一去她的屋里,她便翻身向里装睡,也不愿进食与吃药,直到江晚走了,才肯如寻常一样。
江晚知道石氏不敢面对自己,从前谁也不曾戳破的窗户纸,一旦戳破了,人心怎么变得回去。
江猛自然也看得出来,便再不让江晚去伺候石氏。
又过了十日,盛家商号原来赎出的几名掌柜,伤都恢复得差不多,有的告辞回乡,有的执意要回申城盛家。江猛都为这些人早早备好了干粮与路费,送他们离去。周管家见识多世态炎凉,不禁由衷感慨江猛的仁义。
管事中沈俊与丛正留了下来,他们一个是荆忠的妻舅,一个是荆忠的徒弟,官司无论如何,他们自要等出个结果。
不久之后,明山县县衙门口果真迎来了许多骑马的行伍之人,为首的正是江淮大营派来的营中副将。副将十分果断,半句话不多说,便要县令开了公堂,衙役携来了荆忠,再一一审视了此案相关的物证与人证口供,见样样俱全。
副将心如明镜一般,见荆忠被大肆用刑,仍不肯改口一句,拒是不认莫须有之罪。再看那县令审得虎头蛇尾,避重就轻,一心想快些将案子定下,便有了判断。
其实,这案事关军需,本来就轮不到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