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并不知道孙家发生的事,也不关心,而她关心的社员大会,齐永福告诉她,就在今天晚饭后,乘着天光召开大会。
为此,家家户户提早生火做饭,吃完饭就各自搬着小凳子坐在村中晒谷场上,孩童在期间奔跑打闹,热闹非凡。
“当当当——”村长猛敲了几下锣,人声才渐渐弱了下去。
随后又有人高声问道“村长,今天开会的目的是什么啊?”
“是啊,这次目的是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把大家伙都蒙在鼓里。”
人群一片附和声,现场又热闹起来,村长又敲了一下锣,将声音压下去后才道“你们想知道目的,那好,我们现在就请齐队长上来为我们说明。”
此话一落,众人目光唰地转了方向,齐永福轻咳一声,拂开齐悦搀扶的手,脚步沉稳地走向晒谷场前头的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前。若不是齐悦与他朝夕相处,她都要以为他的瘸腿养好了。
不过看他强撑的样子,齐悦反倒觉得心酸。
台上齐永福已经开始了讲话,先是例行地说了主席语录,而后说起周一镇上大会上的指示,指示今年秋收后提高公余粮的上交数额,支持国家建设。
而这指示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往年都填不饱肚子,今年还要提高公余粮上交数量,这不是要逼死农民吗?
喧噪声起,不满的情绪如沸腾的水一般越冲越高,便是村长会计在一旁安抚劝说也没用。
这样的场景齐永福早就预料到,所以他才会将这会议压到春耕结束后再说,否则大伙干活时必然带有情绪,若是影响了春耕,那就影响了一年的收成。
村长又是摆事实,又是说国家大计,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效果,扭头齐永福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由得急了“齐队长,你也开口劝劝啊,大伙最听你的话了,你开口劝说,大伙一定会听的,不然这事若是闹大,咱谁也得不好。”
社员们听到村长的话,也朝齐永福喊道“齐队长,只要您点头,咱们大伙就一块上镇政府讨个说法。”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附和,齐声说要去镇上讨说法。
齐永福黑了脸,提声喝道“你们是去讨说法,还是要造反?行啊,去吧,红袖章们正在镇政府门口等着你们!”
“红袖章”三字一出,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浇得社员们头脑清醒过来,喧噪的声音消失,但苦闷和憋屈的情绪却在蔓延,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高声喊道“齐队长,这说法不让讨,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活生生饿死吧?”
“是啊,总不能饿死咱农民吧。”
人群附和,声音渐渐又多了起来,齐永福这才又开了口“大伙的情绪,大伙的意见,我齐永福都想到了,也听到了。但我这里也有一句话,请大伙也要记住,国家强,咱们农民才有好日子过!”
他这话一出,大伙纷纷点头赞同,但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
“齐队长,你说的道理大伙都懂,咱们也不是不想支持国家建设,但这吃不饱,肚子也抗议啊,要不你给想想法子,既支持了国家建设,也填饱大伙的肚子。”村中一个混不吝的二流子高声喊道。
这二流子往常人见人厌,但他今日这话却说到了社员们心里,难得多看了他一眼,便让他抖了起来“村长,还有王会计,你们也想想法子,咱大伙就指着你们给指出条明路,不然等到我家粮食吃完了,我就带着我老娘去你们这些大队干部家吃去……”
村长大声喝断“胡三,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什么叫吃完粮食就上大队干部家吃去?你平日里偷奸耍滑不上工,就是不用交公余粮你家也吃不上饭,你这是想借着这事赖上大队干部吗?”
二流子胡三不服气地让嚷道“怎么是我不上工,明明是你们有意针对,让我去干最累的活,记最少的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