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而那近海诸岛,本来因景人退却已经逐渐散去的紫气,又丝丝缕缕地泛起来……将在天穹织紫旗。
天人姜望,此后行事只循天道。
天道恒常,诸行有定。若是日升月落,倒也无妨。该捧就捧着,能敬也敬着。国家每次大祭,祭祖也祭天呢。
但若这天道运转,有碍齐国。尤其在这天机混淆,日月斩衰的时期,不可不防。
说不得……也只能除掉这天人。
心中纵有千般感触,万种复杂,大齐笃侯所思所虑,永远是齐国。
……
……
姜望在海中。
人在东海,神在潜意识海。
都在下沉。
泡在水中的他如此安静,放开了时刻都能进入战斗姿态的警觉。在任何时候都挺拔的身形,这时也微蜷着,两手虚握,如婴儿般乖巧。叫人难以想象,他拔剑的姿态,他不管不顾时的疯狂。
海水拨动他纤长的眼睫,双眸不曾闭上的他,眼睛像海一样蓝。
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下坠的,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溺。
就算注定要最后溺水而死,永沦天道,他也要看清楚自己是怎样走到那一步,看清楚自己哪里没做好……绝不闭眼死。
自有意追逐超凡之日起,但凡精力允许,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苦修,十年如一日——他要睁眼看明白,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绝路。
咕噜噜。
咕噜噜。
连串的气泡,在海水中诞生,似珍珠串般泛起。
它或许是这尊真人之躯的呼吸,或许是,一个个消逝的梦境。
天人无梦。
……
“咳咳!集中注意力!你叫什么名字?”
密闭的囚室里,卸冠摘剑的姜望,披发独坐其间。
囚室之外,摆放着三张大椅。
椅子上坐着三尊气息强大的身影。
提问的是坐在最中间的那一个,是个皱巴巴的黄脸老僧,面容不真切,但堆满了苦闷。
“姜望。“姜望漠然说。
“性别?”左边是个凶神恶煞的魔猿,坐在那里也扭来扭去,仿佛椅上有钉子。
姜望没有说话。
右边是个清姿俊逸的仙龙,仙气飘飘、极有上位者姿态地坐在那里。
“说说罢,你为什么要做天人?”他问。
“我没有要做天人。”
黄脸老僧在旁边提醒:“可以讲讲你的奋斗经历,为了成为天人,你都做出哪些努力……诸如此类。”
“……我是被抓来的。”
“为什么不抓别人,单要抓你?”
姜望彻底放弃言语了,直接往后一倒,倒在了茅草堆里。
哗~
继续在水中下沉,坠往深海更深。
……
在永沦天道深海前。
我曾经想过,给自己施加一个尽量久的烙印。
比如锄强扶弱,斩妖降魔,维护世间公理什么的,直到这个烙印被时光消磨,被天道完全吞没。我也算,奋斗到了最后一刻。
后来我又觉得,我做不了太多。一个姜望,凭什么有那么多承担。一人一剑,哪里管得了天下之事。命运没有温柔待我,我为何宽待命运?
就永远地保护我妹妹吧!
让姜安安无风无雨、平平安安的长大。
但……
但我还想保护叶青雨,保护重玄胜,保护小五、虎哥,保护光殊,保护净礼,保护我的徒弟……
白掌柜、向前兄、狗大户……
想保护龙川。
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