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些,李彦故作惊恐道:“官家,如果江西真的没有闹饥荒,那宰执索取赈灾银恐怕要图谋不轨啊。但首先得搞清楚,是不是有人诬告宰执。”
李彦的这些话很高明,有种置身事外的意思,先把自己摘出去,就算后面有什么反转,也不会怪罪到他。
因为他还不清楚赵佶到底是什么心思,毕竟这昏庸的“老头”经常做出惊人且没有道理的举动。
赵佶指着那个李彦不认识的人道:“他刚从隆兴府回来,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难道还会有假吗?”
李彦转回头,眼神陡然凌厉,质问道:“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是砍头的重罪,尤其是诬告宰执大人,你九族可都洗好脖子等死了吗?”
那人正是杭州衙差吴班头,本来面圣心里就紧张的不行,被李彦这么一质问,当时吓得跪趴在地上,声音颤抖道:
“小人不敢乱说,更不敢诬告宰执大人,小人只是把在隆兴府所见所闻如实讲述出来,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事啊!”
李彦蹲下身,抓着吴班头的脖子将其拎起来,“休要胡说,若没人给你命令,你又怎会去隆兴府调查此事,又怎会来京禀奏。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速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否则治你大不敬之罪。”
突然的审问让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赵佶疑惑的看着李彦,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这般举动,但觉得很好玩,也就没有插言,挑着眉毛,兴致勃勃的观看。
虞侯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瓷瓶,但不再转动,把目光移到李彦身上,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屋内除吴班头外最紧张的莫过于杨若冰了,他低着头,眼珠快速转动,思考着李彦话里的意思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是他第一次做局,难免有些不自信。
“有命令,小人本是杭州府衙差,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隆兴府调查饥荒,小人是接到杨参政的命令才去的,请大人明鉴。”
“哦,是这样啊,也就是说,在进睿思殿之前你都不知道这件事和宰执有关?”李彦抛出一根“稻草”,让即将奔溃的吴班头抓稳。
这种问话方式是大宋朝公堂上最常用的伎俩。
就好像李彦刚进京时在开封府过堂一样,王革一前一后的两句问话,看似一个意思,实则暗藏玄机。
李彦当时并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但有一次和李衙内闲聊,才又多掌握一门“学问”。
所以,当听到吴班头说他是衙差的时候,李彦才学以致用。
吴班头成日混在公堂,岂会不知这句话的意思,没做思索,脱口而出,“是,是啊,小人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所以更不可能蓄意诬告宰执,还请宽恕小人无心之过。”
听罢,李彦点点头,道:“起来吧,本官信你。”
而后转头抱拳对赵佶道:“官家,看来是宰执再说谎。”
赵佶玩心大起,笑道:“李卿是如何得知?”
“回官家,若此人早就知道这件事与宰执有关,那就无法作为实证,因为我们不知道他是否和宰执有仇,故意隐瞒实情。反之,则说明他就是纯粹的如实奏报,所以可信度很高。”
赵佶沉思一下,问道:“那也许是他说谎呢?其实早就知道,但装作不知道。”
李彦哈哈一笑,道:“官家乃九五之尊,有真龙血脉,不要说他第一次来睿思殿,就是臣在睿思殿也不敢有半句谎言。而且方才臣用话语进行威吓,就是要给他再多施加一些压力,如此重负下,他哪还敢编造出假话。”
“哎呀呀。”赵佶激动的站起,绕过龙书案,握住李彦的手,语气真诚道:“李卿真是大才啊!这等本事可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朕要封卿为太傅,去教导朕的儿子们,不知李卿可愿意啊?”
李彦心里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