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山?那是什么?”
张单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鼓山这座城,承载的使命和功能太多,历史地位也太特殊。用一个固定的名词去把鼓山概括,那绝不可能。它是一座城,但也不是城,因为没有人类住在城里,它是一座堡垒,但也不是堡垒,因为武器模组的占比极小。它是革命的最初之地,星火燃烧的莽原,同样也是被抹去一切记录,消失在历史长河,只化作天上的一粒孤星。
“一个世纪以前,鼓山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某天夜里,一个巨大的球形屏障从城中心扩张了。虚空屏障把这座五十万人生活的城市包裹。全世界都为之震撼。十年后,鼓山第一次与外界重新建立联系,领袖用广播,把革命的声音传递给了旧时代。而战争是另一个十年后爆发的。鼓山,它是全世界的火炬。”
“哇,这么厉害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啊?是改名了吗?”
“不,鼓山就是鼓山,鼓山里有边宁,他永远留在鼓山,永镇虚空。”
边歆露出期盼又惊奇的神色,“边宁……领袖他也还活着吗?”
“他当然是已经死了。”张单立慨叹地笑了笑,“他一走,世上变得好寂寞。”
边歆理解这种老前辈的喟叹,但不能和张单立感同身受,大约在他看来,那个群星璀璨的年代,边宁也是横亘长空的太阳,使得所有同时期的英豪都黯然失色了。
“战争后期,旧时代军阀开始进行无差别核打击,同时还有大量生化基因药剂传播,乃至杀伤力极强的虚空武器也跟着导弹满天飞,地表上义体军团和电子幽灵群,太空上航天战机和天基大炮把大气层变成烟花。整个地球都像是要被铁犁耕一遍,每天都在死人,而且不是几千人,也不是几万人,是十几万人,几十万人一起死。人命竟然能这么不值钱。一颗虚空震爆洲际导弹造假大约是三千万联邦币,对准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扔下去,一下子能杀至少四十万,造成损失则会高达七百亿联邦币。”张单立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本不应该发生的。联邦匪徒和公司军阀并没有这么发达的虚空科技。秘密战线本就是为了阻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应用。但我们失败了。本人难辞其咎。”
“您已经很了不起啦……”边歆出言宽慰。
张单立颈侧的古老信号灯在缓慢闪烁,或许彰示他内心的微澜,扬声器里他的声音低沉,“原先,边宁只想当一个领袖。他努力扮成普通人的样子。为了什么?就是让后人别那么崇拜个人的力量。而面对糜烂的局势,面对没有止境的战争,他必须站出来。一夜之间,”他把手掌伸出来,手心向上,然后翻转,“就像这样,他摧毁了七十座军事基地。销毁武器共计两亿余吨。杀死、控制全球范围内,联邦和公司高层四千余人。”
边歆张口结舌。
张单立闷闷地笑起来,“他可以当神仙皇帝的,他的崇拜者们也把他当神仙来拜。但他就是不乐意玩这一套。所以说,像他这样有道德洁癖的人……唉。大概聪明人都会相信革命道路,他也不例外。战争是被他一个人强行解决的。这些东西不会出现在史书上,因为很反动,但你这样从小接触虚空的学徒,总归对边宁的力量不陌生。”他指着边歆手背的印记,“瞑目纹,是边宁一贯要走的路子,但你知道为什么,还冒出来一个普照纹吗?就是因为他太耀眼,再怎么躲进夜空,群星也不敢和他争辉的。密契委里,对他个人的崇拜,一直没断绝,三天开会批评,五天报告整改,没有用的。边宁一死,邪眼学社立即就叛了出去,不但是叛了,还把鼓山打进了太空。这座城,会监控全球范围内的虚空力量,像我这样的,一旦飞上天,马上就要迎头吃一棒子。你说我为什么不敢坐飞机?我是不想再和鼓山打交道。边宁就死在鼓山,他的遗骨也永远立在那里了。”
“我能去鼓山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