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棠抬起头着急地说:“可是秦军连拔数城,正在胜勇。
而我军新败,增援不急,仓促前去救援恐怕胜算不大。
既然没有胜算,何不保存实力?等王发大军而来,一起收复失地。”
“你凭什么说没有胜算?秦师远来又连续作战,必成疲惫之师,不过强弩之末!”
扈辄说完撇撇嘴角,眼光不再看向李落棠。
李落棠待要争辩,扈辄沉下脸来又说:“李牧将军是派你来教我带兵的吗?”
说完拂袖撑案,忽地站起身,大踏步出了帅帐,不再理会。
李落棠急急在身后嚷到:“扈将军,请三思。将军所将十几万军士切不可轻率送与秦军。将军请三思啊!”
她的话显然激怒了扈辄。”一派胡言!来人啊,再有这等扰乱军心言语,不论官阶,一律军法处置!”
扈辄没有当面处罚李落棠已经很给她留情面了。
他当然是看在李牧的面子上,更重要的是,扈辄从郭开那里听说,赵王有意让长子赵嘉迎娶这个军旅中长大的野丫头,以此来笼络以李牧为首的武将阵营。
谁知道有没有野鸡变凤凰的一天?
扈辄偏过头,用余光扫了眼那个急吼吼要追上来的娇俏却生猛的小将,心中不由得笑道:“公子嘉?受得了吗?”
王城中公子嘉的耳朵没来由一热,紧跟着打了两个喷嚏。
公子嘉拢了拢绛红色鼠狸绣袍宽大的袍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失礼的微微尴尬。
对面正襟危坐着的可是国之重臣,可以说是现时赵国最为炙手可热的红人,当朝相邦并太子太傅郭开。
郭开不过四十开外,中等个子,却着实生了一副好皮囊,远观玉树临风,近看齿白唇红,竟是少见的颜色姣好的美男子。
他穿着一件银灰色锦缎棉袍,外罩银貂披风,腰系宝蓝色丝绦,黄玉腰带勾上悬一枚白玉双钩玉佩。
虽然郭开太傅相貌卓然,却始终有种谦卑和煦的态度,十分与人亲近。
郭太傅满面笑容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亲切却不失恭敬地小声说道“听闻王上已请国师卜算,择日将为公子入太庙纳吉。与李大将军之女成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公子嘉以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权当做回答。
心里感觉李大将军李牧和李落棠的事情被面前的郭开提及有些令人生厌。
公子嘉没来由的有些郁闷,被最厌恶的人惦记真的是不爽呢。
“李大将军真是国之栋梁,应当还是要多多维护。不过听说他的那个女儿能打能杀的,不知道能不能好相与?”
郭开说着露出个‘你懂的’的微笑。
公子嘉略一欠身并没有答话。他不想继续从郭开的嘴里听到李落棠的名字。
公子嘉记得第一次见到李落棠的情景,那次是陪王伴驾到关外犒军。远远的就见一骑奔来,绝尘踏地。
马上一名银甲女将,虽不是绝色,却也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这个美人胚子驰骋到近前,微抬下巴,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就是公子嘉?”
然后微微一笑,略一颔首就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公子嘉了。
不过后来的相遇让公子嘉对这名小女将生出些不愿他人触及的情愫,特别是不愿郭开这种人来置喙。
公子嘉端起面前的酒盏,对郭开客气地说“郭太傅,我们还是饮酒吧。娶亲这事虽是大事,却还不在眼前。如今战事正紧,一切须得安定些再说。”
郭太傅也端起了酒杯,微笑着一饮而尽,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份厚帛书就的礼单,轻推到公子嘉面前,用食指和中指轻敲了两下“一份薄礼贺公子纳吉之喜,还望笑纳。”
公子嘉扫了一眼,伸手轻轻拢入袖中,点头施礼后再次举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