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邯郸,武安君府邸。
骤雨初歇,四处仍然是湿漉漉的。一场秋雨一场寒。清晨的晓风已经有些冬日里刺骨的感觉。
天光微明,府邸大院里依然安静。李牧刚刚练完一趟枪,将叱咤撼岳枪靠在旁边的石台上。
猛一打眼,他便看到那石台上有一封信。
信是用软皮做的信囊包着。里面的薄绢都是干燥的。除了外面沾上点露水,看不出曾在这里放过很久。
应当是在李牧出来练枪之前,刚有人放在这里的。
李牧的头上还腾腾的冒着热汗。他将旁边的披风一把抓过来,胡乱的擦了一下额头。右手一抖,打开了那封信。
薄绢上的字迹与以前的每一封信几乎完全相同。内容也相去不远。无外乎就是问候身体是否安康;讲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最后还说道“秋凉注意添衣”,云云。
落款依然是王翦。
李牧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既没看出有何隐喻,也没看出有什么暗语。不过是平常的一封朋友之间的往来书信。连信中的语气都没有过甚的亲密。
李牧将这封信仔细叠好,放回到那个软皮信囊中。他若有所思的提上撼岳枪,将披风甩在肩上,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他仍取下那个书匣,将这第五封信扔了进去,盖上了书匣的盖子。
李牧盘膝坐下,看着案几上这个书匣,定定的出神。
王翦其实是他大师兄呢。他们一起和鬼谷子学过兵谋战术。王翦虽然大李牧很多岁,但毕竟也算是有同门之谊。按理说,有书信往来不为过。
但是李牧从来没有回过信。他不知道王翦为什么收不到回信,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信。
想想就连他父亲在秦国的亲哥哥,他的大伯,都十几年没有来过信了。
他从直觉上不相信王翦是真的关心他。毕竟同门学艺时,王翦大他太多,两人之间几乎从无交集。
李牧看了看外面就要放晴的天空。天上还有一些黑沉沉的乌云,被刚升起来的太阳,染上了一抹暖色。
他直觉这些信,只是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至于王翦他们想得到什么,李牧还没有想清楚。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很清楚。老谋深算如王翦,所谋必定不小。
“来人。传话欧阳尚、李玄、李际,吃过早饭来这里议事。”李牧吩咐下去后,又望了一眼那个书匣,心中有种莫名的沉重。
秦国咸阳,王翦将军府。
王翦写完最后一个字,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毛笔,直起向案几前倾的腰。
跳动的烛光映着他花白的须发,让一根根银亮的白发更加显眼。
他手推案几向后坐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看了一遍手中才写好的信,墨迹已经干了。
这应该是第八封写给李牧的信。这些信陆陆续续都会送到李牧的武安君府邸。
王翦忽然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人声嘈杂,应该是儿子王贲回来了。他今天去和蒙恬、李信、羌瘣几个一起喝酒去了。
也就还能再高兴这几天。很快,过完重阳节,秦国大军就开始正式部署操练,他们便再没有闲下来的功夫了。
王奔在门外问了安,推门就进来了。他是个虎头虎脑高壮的年轻人,一双浓眉斜插入鬓,眉毛的后部打着细小的卷,很有些威武豪气。
他脸上泛着红光。显然酒喝得不错。
王贲一进门就大声的说“爹啊,今天我把他们都灌得趴下了。”
王翦笑笑,不动声色的将写好的信叠起来,放入软皮信囊里。
“你这本事,如果能上了校武场都把他们干趴下,那才真是值得高兴呢。”王翦道。
王贲挠挠自己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在街头打架呀,我不一定打得过他们。特别是李信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