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夙家眼皮底下,夙家三小姐命丧烟波江,才有了今天的朝歌,才有现在安稳自在的日子。
万一在安阳被夙家的人认出来,洛水简直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他不能看着师父只身涉险,更不能失去她!
朝歌起身往外走,交代道,“有空买几条鲈鱼丢进寒潭里,寒潭水凉,养出来的鱼好吃。”
“好。”
洛水还站在红柳圆桌旁,垂着肩膀,沮丧不减。
朝歌抬脚,踏过花厅的门槛,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说道——
“你安心养伤,就算是夙家也没法拿我怎么样,我保证。”
声音不大,但是坚定,充满傲气。
让人轻易就能相信,夙家确实奈何不了她。
洛水转身,看着站在门口,卓然飘逸的女人,不死心地开口,“我养好伤,快马赶去安阳找你。”
“养好了再说。”
朝歌垂眸,莞尔一笑。
见朝歌松口了,洛水高兴地把桌上的剩下的两个包子塞进嘴里,兴奋地追出去,“师父,你去药铺吗?我陪你去!”
朝歌拉住洛水腰间的衣带,把他拽回来。
“在家躺着养伤,这三天,哪儿都不准去。”
“师父”
洛水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朝歌。
为了完成杀尹广梁的悬赏令,他已经出门半个月了,明天师父他们就要启程,又是小半个月见不到面,他今天真的不想躺在床上啊!
“叫师父也没用。”
朝歌拍了拍洛水的肩膀,越过他,手里把玩着那枝腊梅,下山去。
安阳城。
南阳国都,天子脚下,汇聚着全国财富,珍馐美食,碧瓦飞檐,大小商铺,琳琅满目。
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繁华异常。
在这繁华之中,唯有一处,冷清凋零,格格不入。
“咳咳——咳——”
咳嗽声从紧闭的屋内传来,断断续续。
“世子,要我再去把白大夫请来吗?”
靠卧在床榻上的人微微摇了摇头,脸色苍白,一点血气都没有。
刚才开口的人端上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味道冲鼻,腥气翻涌,难闻异常。
端药的人闻着这气味,干呕了好几次,最后是闭了气才忍住没吐出来。
床上的人连抬手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但是这药喝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如饮水一般。
“世子,再过一月,三年守孝就该满期了,按照大将军的意思,你的大婚之事,该筹备了。”
“咳咳咳——咳咳——”
床榻上的人一张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原本苍白的脸都有点涨红了。
明明是一副极好的皮相,但这病骨支离的样子,乍一看如鬼一般吓人。
咳了一阵,才稍微缓过来点。
“夙家那边,咳咳——”
穿着深青色衣袍的人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夙家那边还没消息,要我明天差人去拜访一下吗?”
男子虚弱地摇摇头。
“不必了,这事再说吧。”
“可是公子”
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来。
别说公子了,就连他这个小管家都猜得出来夙家打得是什么主意。
大将军威名赫赫,他在世的时候,这门亲事是夙家高攀了。
可如今大将军尸骨寒凉,当年作为大将军手下副将的夙正渊接掌了大部分兵力,官至右将军,正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大将军府风光不再,夙家大小姐名满安阳城,再加上公子这人尽皆知的短命病,这时再提成婚,那便是夙府下嫁了。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