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朝歌手一松,半悬的酒杯掉到桌子上,清冽馥郁的酒洒出来,像一条蜿蜒的小溪,顺着桌沿,滴到地板上。
朝歌整个人一愣,因为玉儿手腕上延伸的红线,她看到过。
看朝歌的表情,冷离便也猜出几分了。
“自从玄烨破国后,鬼殿便如全族尽灭般销声匿迹,四国百姓中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这几年几乎没人再提起了,但你应该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朝歌的语气透着自嘲。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令人听闻都会汗毛竖起来的鬼殿。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传闻中鬼殿殿主那能号令百鬼的诡异身手。
她怎么就会不知道,玉儿居然是鬼殿殿主!
那可是玉儿啊,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呢,是信不过,还是觉得没必要?
想到这里,朝歌心头莫名堵得慌,后面冷离又说了很多关于鬼殿的事情,朝歌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难怪啊,难怪……”
难怪谢客礼上,自己收到鬼殿送来的阴阳锦,如果玉儿就是鬼殿殿主,那便解释得通了。
鬼殿八十一殿皆听令,为三小姐踏平凌霄,碾碎黄泉。
这话还犹如在耳,可玉儿却好像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冷离伸手,把打翻的酒杯摆正。
“那你应该也清楚,以鬼殿殿主的身手,带你安全逃出甬道,不是难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玉……”
玉儿两个字卡在喉咙上,朝歌发现自己居然喊不出来了,或许他并不叫玉儿,玉儿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仅仅一个代号罢了。
这样想想,好像对他,自己还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他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什么年纪了,自己统统不清楚。
这样的想法让朝歌心里泛起苦涩。
但比起苦涩,朝歌更觉得难受,难受自己居然已经在思考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件事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鬼殿殿主的?”
朝歌把玉儿换成了他,开口的时候,抬眸看向冷离的眼睛,恢复了清澄。
“地面塌陷,我们伸手拉你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血线,我便能确定他就是鬼殿殿主,沸血症只有鬼殿才会炼制,得了沸血症还能活下来的,就会成为鬼殿殿主。”
朝歌勾起唇角,讽刺地笑了笑,伸手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了半壶。
“他骗了你。”
冷离开口,眼睛盯着朝歌那张精致英气的脸,现在冷离才知道,之前心中的隐隐高兴是来自何处——
他希望她因为这事那鬼殿那人断了关系。
“那冷离太子呢?”
朝歌还是勾着唇角,笑容嘲讽,“你就敢说没骗我?”
“我……”
冷离才张嘴,什么都没说呢,话就被朝歌打断了。
“冷离太子在九尊佛像那才确定他是鬼殿殿主,那在甬道的时候,你就是放手一测咯?你也不能肯定我们能活着跑出甬道,只是想探探他的底,我说的没错吧?”
冷离哑口无言。
“如此说,我们确有生死之仇。”
“好,那你说,这仇你想怎么报?”
“既是生死之仇,自得生死相还——”
啪!
朝歌从腰间拿出从温孤于阳那骗来的扇子,小手一扣扇骨上精巧的机关,取出一半的牛毛银针,递过去——
“扇中共有十七个机关,其中九个扇骨里的银针我已经拿出来了,剩下八个扇骨里还有银针,冷离太子对准太阳穴启动机关,要是触发的是空扇骨,那甬道里的事便一笔勾销,可若不幸冷离太子启动的扇骨里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