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自诩清流,宁折不弯的死硬派,若是这些武将们敢上奏朝廷,休干戈,罢交战,开边市,易鞑靼这些陈条一一列出来,只怕旁的不说,先一个畏战怯敌,违背祖制,蛊惑君王的名头便跑不了了!
石勇乃是多年的老将,自然知晓边塞将士的辛苦,也知晓如此年年交战,至多打个两败俱伤,于国不利,于民更是不利,现下大庆已是国库空虚,军力废弛,若是再不想法子改变,一旦朝廷有了甚么变故,那……说不得又是一个前宋了!
年少的君王,不肯守旧规,不原受拘束,因而行为跳脱,言语不驯,令得朝臣们头痛不已,但年少的君王便有一桩大大的好处,正因着年少坐在大宝上的位子却是十分的长久,为了自家在位时江山长治久安,却是不乏用最大的耐心来治理国家。
因而朱厚照很是认真仔细的倾听了石勇的见解,这厢又专请了韩绮过来为他做了书记,韩绮亦是尽职尽责,将石勇的一字一句都记录在案,并细心的手抄了两份,以备君王不时之需。如此这般,待得鞑靼攻城之时,外头喊杀声震天,皇帝陛下却是在堡中灯下,细细阅读那本开边市诸策,却是越看越觉精妙,一旁的卫武与韩绮也跟着看了个从头到尾,卫武看完却是皱眉头道,
“陛下,依着臣的意思,这上头的法子个个都好,样样都妙,只却有一桩不好!”
朱厚照闻言眉头一挑,
“哪一桩不好?”
卫武应道,
“这上头的种种条款譬如每月开互市四日,市场之上鞑靼与大庆边民可自由买卖,以牛羊牲口换取盐铁等物,又由双方派出官员巡视市场,保证买卖公平……这自是想着鞑靼能以物产换取生活必需之物,他们同我们做起生意了,自然便不会派兵出来抢夺了,不过这规矩都是立给讲规矩的人的,臣怕的不是百姓们不讲规矩,怕的是鞑靼人的王都不讲规矩!”
说着卫武顿了顿道,
“臣自小出身在街面上,那街面上的混子便是最不讲规矩的,为了争地盘,糊口饭吃,打架时甚么招数都使得出来……而一旦尝到了用拳头占便宜的痛快,便没有谁肯回去老老实实的守规矩了!”
而似这种靠着拳头说话的混子,往往在街面上混不了多久,便会被人比他拳头更硬的人替代,如此周而复始,从无停歇!
鞑靼人便是如同这街头混子一般,上位全靠拳头大,今儿这个部族兴起,明儿那个部族兴起,没一日有个消停,他们内斗不休,但对大庆而言却是那守在家门口的狼,换了一只又一只,没有一日能得安宁!
因而以前卫武为何会私下偷偷存银子,一心想找门路摆脱混混这身份,便是因着他早看明白了,街面上的混的久了,最后都不会落个好下场的!
韩绮也点头附和道,
“陛下,夫君说的对,鞑靼人为何连年来犯,那确也是因着他们境内物资匮乏,百姓生活困苦,他们便如那街面上糊口的混子,不会讲规矩,更不会守规矩的,这样的人……讲规矩之前只能狠狠揍上一顿,揍得他们怕了服了,才会老老实实同你讲规矩的!”
卫武点头,
“正是这个理!混子们才不讲甚么仁义道德,公平正义,只讲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
朱厚照闻言苦笑一声道,
“即是如此,那这问题不是又回到了原处了么?”
大庆人不想与鞑靼人年年打仗,劳民伤财,永不安宁,才想着与鞑靼互开边市,让他们老实回去放牛放羊,用牛羊来换取生活物资,但要让他们老实放羊,便要先打得他们信服!
如此兜兜转转,岂不是打上死结了?
“这个……”
卫武也是抠头皮了,韩绮却是想了想应道,
“陛下,这事儿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