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鱼肚腹白亮的天突然一翻身,下起雨来。雨声还颇大,雨滴也清晰可见。
发现在栈道的遮阳伞下,一个棒棒正在避雨。
老重庆味道浓郁的山城巷里,西式暗红色遮阳伞突兀而一眼必现。它是我从废品回收站用低价买回来的,我拿它矗立在上面,就总给我一种孤傲、冷艳的观感。况且,一下雨,山城巷就人迹罕至,它就更显得寂寞孤立,又茕茕孑立。
一刹那间,看着那位形单影只的棒棒,站立在那里。雨大,由天到地都蒙上一层水帘,不停倾泻下落。他仿佛一动不动地立于混沌的天高地阔中,然而他四面包围着的却都是“楚河”,让他举步难行,只好畏手畏脚、小心翼翼地在遮阳伞下避雨。在那连成一片,广阔的天地中,大雨仿佛戏弄着他,让他如此不得已,又渺小,竟然给我一种十分孤寂的感觉。
下雨天,不仅把道路上的灰尘清洗得干干净净,还把游客清理得人迹罕至——即便我了避雨,又能观赏雨中长江两岸风景的贴心服务,似乎也不能让顾客停留。
心血来潮,想着没顾客也好,反而这时可以去和那位棒棒聊聊。于是,我撑着伞向他走了过去,他一看到我,就跟我解释,说在这里避雨。
“你坐下,干嘛站着呀!你看这雨下得——可不是准没活儿吗,你还把你手上的棒棒握得那么紧干嘛。来!把手上的棒棒靠一边,先坐!”
于是,他放下棒棒,又拍拍身子,接着才坐下。
棒棒的衣服厚实耐寒,颜色清灰,这仿佛倒成为了他们统一的职业装,所以,我刚才离他较远,也能知道他是棒棒。他们衣着都极为朴素,即便略有不同,但也统一十分便宜。缺点是布料粗糙,不耐脏,穿洗久了,容易颜色清灰,看上去便像沾上了灰。而他拍身子,我认为是在跟我客气。
我说,不客气!没过多久,又问他,住哪里?
他告诉我就从这往上走,拐弯进巷子,走一段就到。路不远,可这雨实在太大,所以暂时在这里避避,说给我舔麻烦了。听着他又开始跟我客气,于是,我拿出主人家的热情说
“对了,喝茶不?我请你喝一杯!”
他笑着拒绝了我的热情,便再次说着请客,非要让他从不好意思,变得盛情难却,能好意思起来!可最后他还是以不渴为由笑着拒绝。
之后,我和他沉默了一会。
与此同时,心想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嘛,喜好安逸、好吃懒做,没吃过太多苦头,整日乐嘻嘻;而他,自力更生,勤劳节俭,放任不了情绪,整日紧巴巴。
想着他应该是不懂得怎么让自己放松,而我心想关于放松——实在最擅长不过了,于是,我便想同他聊些开心的话题。
“你娶老婆没有哦?她在哪儿?又可好!”我突然嬉皮笑脸起来问,露出开心的表情,虽然这么一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唐突。
“哪能娶老婆!找个女人跟我受苦吗?我这人的心太善。”
只见他说这话时,面目依旧平静,我很少见到说自己的优点,也能一如平常的人。
于是,我感觉他这话说来长,若是直接问他,听了去,不免会让我叹息,又显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而让他难堪。我试图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轻描淡写,于是,避重就轻地说
“哎!这应该只是个人的选择吧。不过,我看你精气神足!觉得应该是有女人喜欢过你的。不然你说自己心善,如何来的底气!也不会像从你口里突然说出一句夸奖自己的话,都说得跟平常一模一样——平静得很。”
“那是自然!以前,有个女人对我说,我走哪里,她跟着走,有米吃米,有糟糠大不了就吃糟糠。她也主动提我结婚的事儿,我要是那会同意了,现在的生活也该另外一种面貌。可我当时想着我能给她啥,所以,那事儿也就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