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被放在溪边,猎户用溪水洗去鹿皮上沾着的血污。
洗到一半有所感,抬头却见着熟悉的人影。这探子一咧嘴,黄牙上有一两块没清理去的牙垢。
他看着杜安菱,杜安菱也看着他。
他诧异,她是知道山里有土匪的——可偏要往这里面来。
她也吃惊,不曾想竟会在这里遇上那探子打猎归来。
可吃惊和诧异并不是全部,杜安菱接下来却有着那么些不平静——不遇见不觉得,遇到了,她忽然有问题想问,很多问题。
于是就走上前,下到那溪边河滩上面。
那探子见状起身,说一句“令郎一切都好”。
杜安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苦笑——她并没有想过要问这个问题,哪怕这个问题最终也会问及。
她真正想问的是别的。
关于她亲眼所见的那件事的解答。
……
杜安菱记得,自己过去和那“胡书生”谈话时,胡姓书生说过山匪的来历。
那时候,胡姓书生一个“贫而无所以维生者将如何?”问得她哑口无言。
“或死于路途,或为匪也”是胡姓书生的原句,他说,因为贫穷而活不下去的贫苦农人成了今日的山匪,而越来越富裕的地主和商人导致了匪患的产生。
杜安菱知道是这样。
她想问关于那天的事。
她也问了。
“你知道那南边好几农人……”她说道一半,却被探子打断。
“知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探子说。
乌合之众?杜安菱有些疑惑了。
“大字不识几个,书也没读过几本的,能活得下去?”怀王寨的探子一针见血——“夫人真以为他们能成气候?”
“不懂策略的这等农人,用不了官军围剿,就是自个也会把自己困在山里边!”
杜安菱苦笑。
也是这样吧——看了当匪也不算是出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