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光头轰然倒地，捂着肩头退后两步，抬头看向屋顶上站定的凌柯，正好和他对上了目光。

这么远的距离，凌柯直到看见光头倒地，才确信自己这一枪射中了目标，然后他看到那些丧尸突然往他这边跑，顿时紧张起来。

凌柯脚下微动，尚未转身，又发现那些丧尸突然停在原地不动了，他只疑惑了一秒就明白过来，是徐平凡控制了它们。

徐平凡始终盯着他，然后冲他招了招手。

凌柯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表示自己才不会下去呢！开玩笑，他和徐平凡还有仇呢，现在好了，帮他干掉了光头，他成了这里的老大，下去岂不是送死吗？

徐平凡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刚救了我一命，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下来吧。”

凌柯皱眉看着他，明显对他还有些怀疑。

徐平凡见他不信，干脆遣散了周围的丧尸，然后靠上一辆废弃的轿车，扒开衣服查看着伤口的情况。

凌柯没有贸然下去，而是蹲了下来，对他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会射中你，你的伤怎么样？”

徐平凡龇牙咧嘴地说：“疼得厉害，你有药吗？”

凌柯拿出药水和绷带扔到他脚下，徐平凡弯腰捡起，他看了看蹲在房顶上的凌柯，无奈地说：“你就不能下来帮我一下吗？我一个手不好弄。”

凌柯纹丝不动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下去然后撕了我？”

徐平凡苦笑一下，然后撕开衣服，往伤口上喷了一些止血药，不过想缠绷带却有些困难，他慢条斯理地缠着，缓缓说道：“其实我发现我儿子不认识我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他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我只是……没办法接受而已。”

“刚开始那几天，外面时常有惨叫声和嘶吼声，后来一切都安静下来，我反而觉得这种安静比可怕的声音更可怕，有人把我们锁在仓库里，或者说，是我不想出去，我想逃避这一切，那里面空间虽小，但至少是我和儿子可以避风的港湾。”

“我儿子不认识我，一度让我很伤心，不过后来，我渐渐冷静下来，每天都会跟他说我们以前的事情，跟他说他的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徐平凡缠了几次也没成功，干脆也不去缠绷带了，他盘腿坐在汽车前盖上，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本来指望这些记忆能够挽回我的儿子，但他始终是那个样子，我很绝望。”

“我跟她妈妈离婚了，我平常工作很忙，好不容易有时间陪他出来玩，小宇这孩子喜欢历史，于是我和他的妈妈约好一起陪他来看兵马俑。”

“可是，他妈妈临出发的时候打来电话，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暂时去不了了。小宇很失望，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是假都请了，总不能窝在家里，于是我们父子两个上路了。”

“一路都很沉闷，不过去景区看兵马俑的时候，我能看到小宇眼眸中的亮光，他还是开心的，只要他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没想到去加油站加油的时候，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徐平凡咬紧牙关，深深地低头，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一定相当残酷。

徐平凡紧闭上眼睛，他听到一丝响动，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凌柯已经走到他身边，捡起车前盖上的绷带，手脚麻利地给他把肩头的伤缠裹好了。

“谢谢。”徐平凡眼神哀伤，侧头看向一边地上的积水，那里映照出他那新人类的脸庞，除了眼眸的清澈，眼周那些鼓胀的青色筋络与丧尸一般无二，让人看到就会害怕。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凌柯问道。

“我不知道，先把小宇送走再说，我不能让他躺在那里。”徐平凡纵身跳下车，往人工服务站走去。

凌柯挠了挠头，陪他一起走到小仓库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