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整个京邑都知道了昨日苟延残喘爬出匡府的人是匡婧,连一向不闻闲杂世事的丞相宁现庭,也听说了此事。
“爹,匡将军真的将匡婧赶出家门了吗?”宁现庭的儿子宁迹恒听闻了此事,迫不及待地向他父亲求证。
宁现庭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道“告示都贴了出来还能有假?说是故意纵火惹得二夫人叶娆动了胎气,且不说匡时衡有多重视那个孩子,单凭叶娆是皇上赏赐的人,他匡时衡就得谨慎小心。”
“爹,早年间我曾随您一起去过将军府。我见到的匡婧芒寒色正、襟怀坦白,她怎么可能会故意纵火?况且女子怀孕胎气浮动是常有的事,怎么偏偏就怪到她的头上!”
宁迹恒怒不可遏地说道“我看,那匡将军是被小妾迷昏了头!”
听到这话,宁现庭瞪了宁迹恒一眼,随即说道“你是我的儿子,说话要注意分寸!”
“爹,匡婧现在一个人流落外面实在危险,要不您派人去找找她?好不好?”宁迹恒拉着宁现庭的胳膊恳求道“她生性那么骄傲,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屈辱!”
突然,宁现庭转过身来,他盯着宁迹恒说道。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对那个将军之女这么上心?以前有哪个女子敢碰你一分一毫,你都恨不得杀了人家。现在却对匡婧百般维护,万般求情,说,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宁迹恒的耳根莫名红了起来,他力据争道“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嘛。别的女子都是庸脂俗粉,只有她才是真正的水出芙蓉。”
听着宁迹恒的描述,宁现庭也开始回忆起来。“我记得我初次见她时,只觉她聪慧有加,谦逊有礼。说她故意纵火,我也是不太相信啊。”
“爹,您都不相信了,说明这其中一定有冤屈。您派人出去找找她?好不好?”宁迹恒再次恳求道。
“儿子啊,你要知道。我现在派人出去寻找,那可是公然与将军府作对啊。”宁现庭叹了叹气道。
“我倒不是害怕他在皇上面前诟病于我,而是怕即使寻得匡婧,她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她现在容貌尽毁,形如鬼刹……”
话音未落,宁迹恒立即拍着胸脯铮铮说道“只要您寻得她,以后我一定保护好她。”
倏然,宁现庭紧紧看着宁迹恒,缓缓说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你不是打抱不平,你是喜欢她,对不对?”
宁迹恒倒也不回避,直接了当地说道“从第一次看到她的背影开始,我就对她一见倾心了。我原本想等她行完十六及笄之礼后,就向您言明娶她为妻。谁知……”
“那你不要想了。”听完宁迹恒的憧憬,宁现庭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如今皇帝江山已固,最怕的就是位极权臣,我平时少与那些大臣来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利用我和匡时衡相互制约,你若娶她为妻,就是打破了这种平衡。皇帝不会同意的。”
听到宁现庭这番言论,宁迹恒的心如坠冰窟,原来他憧憬的美好在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正当他黯然神伤时,宁现庭的话重燃了他的希望。
“不过,我会派人暗暗寻找她,一旦找到立即将她带回。反正将军府她是回不去了,留在丞相府里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此事不能走露了风声,否则怕是会与大将军有隔阂啊。”
“是,谢谢爹。”宁迹恒几乎开心到跳了起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找到她之后的相关事宜,就交由我来做,保证密不透风。”
看到宁迹恒开心得像个孩子的样子,宁现庭也不禁笑了起来。但愿匡婧能撑到,他找到她的那一刻。
匡婧自幼熟悉水性,当她掉入寒潭之后,她任凭自己沉入潭底。或许她是累了,她再也不想同这世间抗争。
幽幽潭水波澜划过,或许死亡就是她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