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弘之没有继续说话,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迂回到乌林号侧面的这两条天师道突击舰,它们的侧舷那里,突然张开了三四个舱洞,方圆一丈左右的射孔,黑乎乎的,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而射孔之中,则分明是一架架重型弩机,长长的飞槊槊杆,已经安放在了弩臂之上,带着倒勾的箭头闪着冷冷的寒光,直指着这些黄龙战船的侧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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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弘之几乎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就看到了两侧的天师道突击舰的弩机,几乎是同时地发射了,他的脑袋“嗡”地一下,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的座舰,是如何地给打得底舱洞开,就象自己刚才亲眼看到本舰的撞角,是如何地在敌舰上撞出一个大洞,然后瞬间就涌入涛涛的江水,把这条蒙冲战船给淹没,只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立于自己面前的敌舰,就已经沉入了江底,连桅杆也消失不见。
自己的这条乌林号,虽然比那条天师道的突击舰要大了一圈,但两侧的船舷,给加起来十部以上的弩机齐射,那真的是千疮百孔,瞬间就会完全沉入江水之中,自己甚至来不来得及脱掉这身铠甲,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傅弘之的心里,一个绝望而悲愤的声音在大叫:“想不到我傅弘之,本想着在这一战中大杀四方,却是只射死了几个小贼,就要这样沉入江中,连尸首都未必能找得到,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
“卡”“卡”的声音不绝于耳,傅弘之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是弩机发射时的机黄之声,随之而来的,则是飞槊划破夜空,然后狠狠地击中船板时的那种声音。
傅弘之甚至很清楚地确认,接下来就是船板“哗”地一声裂开,然后汹涌的江水狠狠灌入时的声音,再后来,就是自己在迅速地下沉,坠入冰冷而血腥的江水之中,堕入那无边无尽的黑暗,此生自己所杀过的敌人,都会化为厉鬼,伸出那枯瘦而冰冷的手,向着自己索命。傅弘之突然不敢继续向下想了,那些在恶梦中才出现的场景,竟然马上就要变成现实!
可是,闭上眼睛的傅弘之,却没有听到这些接下来的声音,只有十声左右的闷响传来,似乎是这些飞槊打中了城墙,不得而入时的那种响动,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飞快地奔到了船舷边上,向下一看,只见对面的舱门之中,那些天师道的弩炮手们,跟他一样目瞪口呆,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乌林号船舷,七八根飞槊,正扎在船舷之上,微微地摇晃着。
而两三根槊杆,已经落到了江中,连中槊头扎着的一块盾牌大小的木板,显然,这已经是打破了船舷,留下一个大洞了,只是,这个大洞没有任何的江水灌入,甚至从洞中看,可以看到一层厚厚的沙包土囊,正顶在破口的位置。
裴方明的身边,一个小校模样的人得意地说道:“傅将军,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按蔡统领和胡统领的安排,这次战前,底舱那里,已经准备了沙包土囊,一旦与敌近战前,就将桨位全部堵上,就是防敌军这种攻击的哪。”
傅弘之扭头一看,这人叫刘道济,是兖州刺史刘粹的小弟,一年前刚刚成丁,因为其颇有文化,所以跟着刘道规一起来荆州历练,在军中当了个文书的职务,到水军营中任职,没想到,今天在乌林号上,竟然能与此人重逢。
裴方明哈哈一笑,摇着刘道济的肩膀,惊喜地叫道:“道济,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记得我裴方明吗?”
刘道济笑道:“方明,咱们在京口庠序里同学三年,你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也能一眼认出来,想不到,我们能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乌林号上相遇呢。底舱那里由我负责,咱们长话短说。”
傅弘之点了点头:“现在底舱的情况如何了?”
刘道济正色道:“敌船的弩炮攻击已经全防下来了,只是桨位上现在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