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入骨(1 / 2)

昨夜玉城斗兽场中,在喧嚣中心自成一片寂静的中原男子,她翻遍全城未寻得踪迹的影子。竟在此刻,披着大齐将军的衣袍,冠冕堂皇地端坐于她的国宴之上。

先前的烦躁与敌意如露散朝曦般退去,一把灼人的火,从眼底直烧到心底。原来不是错过,而是天命注定要在此处重逢。

她忽地低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杯沿。难怪寻不到,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回来。

“王兄,”她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甜腻,奇异地压过了殿中乐声,“这位镇西将军远道而来,一路风尘,几杯薄酒,岂非显得我西域怠慢贵客?”

她缓缓起身,曳地的裙摆拂过光洁的金砖,一步步走向少将军的席位。每一步似都踏在殿内寂静之上。她在少将军案前站定,微微倾身,身上混合着风尘与冷香的气息迫近。

“将军,”她望着他沉静如寒潭的眼,唇边笑意愈深,缓声吐字,只容彼此听清,“玉城一别,别来无恙?”

殿内众人屏息。赫连齐太子把玩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底掠过一线探究的暗芒。

少将军身形往后微仰,不露痕迹地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接近的距离。抬眸迎上公主燃烧着战意与探究的视线,眉峰未动,眼波不兴,只将手中酒杯稳稳放下。

“公主殿下,”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外臣初至贵宝地,何来一别?想必是殿下认错人了。”

公主挑眉,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他面前的银质酒壶上。

“是吗?”她尾音微扬,眼中光华流转,似有星火迸溅,“那便当是本公主……记错了。只是既来了我西域,这接风宴的酒,将军可要饮尽才是。”

她抬手,亲自执壶,为他斟满一杯殷红如血的葡萄酒。灰蓝的瞳仁里,倒映着他波澜不惊的脸。

“此酒性烈,后劲绵长,”她将酒杯推至他面前,语调轻缓,却分外清晰,“恰似有些人与事,初时不觉,待发觉时,早已入骨。将军,请。”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杯酒上。这已不是接风,而是公主掷下的香饵。

少将军停滞一瞬,随后声线似那雪夜更声,破开殿内氤氲,一字一字,冷而醒神:“公主此言……深谙离人之苦。”

他语气里染上了悲悯,“此去千里,故土山川,亲族音容,皆化为永夜之思,此痛,确能入骨。”

他将她那“入骨”二字间的旖旎,悄然化作了山河家国的苍茫。

他收回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完整地看向她。那目光里没有闪躲,没有涟漪,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

“然则,公主将一身之安危,系两国邦交之安危;公主一念之喜悲,关边境万民之忧乐。”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极清晰,像在将无形的重担,一点一点,覆上她的肩头,“从此,公主便是国之疆界,民之所望,是史书工笔必将深镌之铁划银钩。”

他略一停顿,那沉默重如千钧。“外臣使命,便是护送这未来将撑持两国门户的梁柱,安稳行毕此程。愿公主将此身,立为不周之山。愿此入骨之任,化为不灭星辰。”

殿内烛火,在公主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爆开一星无声的火花。

她指尖那盏酒还未放下,连唇边那抹玩味的弧度也依旧挂着,可周身那层慵懒和甜腻已无声褪去。就像艳丽的织锦被忽然抽走,露出底下的沉黑玄铁。

他的话,字字句句,不是落在耳中,而是镌在骨上。每一个词,都是一圈金光璀璨的锁链,一圈,又一圈,将她牢牢套死在神坛之上。她是边关战士的止戈之符,是百姓的安危所系,是国家的绸缪之契。

她唯独不是那有血有肉的自己。他将她那点暧昧的试探,封存为神龛前的祭品,让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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