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唐昭随唐老夫人江冉彤来到京城这年,他才堪堪五岁,五岁正是说不知事,却记事的年纪,承恩伯夫人几次劝过江冉彤将唐昭舍去,说道“这么大的孩子,你养不熟的,日后会称为白眼狼的。”
承恩伯夫人作为好闺蜜,时时刻刻地注意着自己好姐妹的切身利益,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小唐昭正在她身旁。
小唐昭虽然还不懂事,但是也能听出来,那承恩伯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他的不信任与不满,大约还有那么一点瞧不起。
小唐昭不知道该说什么为自己辩驳,只好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京城于现在的他而言是广阔陌生而不可知的世界,这里到一草一木都显得他格格不入,假山与庭院中的流水更是显示出对他的冷漠。
他在这时候就怀念是家乡北境的雪景,当然此刻的唐昭也根本想不到,日后,他会永远留在京城,再也没有回到北境的机会了。
而江冉彤这厢则已经用话劝好了爱操心的好友,说道“我是在去北境找他的时候遇见这个孩子的,或许是上天怜我一生孤苦无依,才叫我遇见这个孩子。
江冉彤一提起北境的事情,承恩伯夫人就有些没辙,也罢,既然她自己已然认为是上天的安排,她这个局外人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她只能多盯着些了。
承恩伯夫人辞别了大将军府,这府上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你过来。”
江冉彤对他说道,还挥退了其他的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昭摇了摇头,那时候他是不想说起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的年纪还小,村里的家人们只给他起了个小名,可是这小名在一众狗蛋二丫之类的村中同伴之中还尚算可以,但是在这里就截然不同了。
他分明听见那个打扫的下人都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所以他不想说。
“那我便当你没有名字了,”江冉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既然为唐家的养子,那么便该姓唐,名昭,曰昭昭天理,可鉴日月。”
从此之后唐昭便叫了唐昭,而之前他不愿意提起的小名,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他彻底遗忘了。
然而,来到了大将军府的第一天,江冉彤也不止是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她还对他说道“你身负着唐家的姓名,出去便是忠烈之后,但是你到底是养子,万勿以其为自身之荣耀。”
这些话,唐昭在很常一段时间里,都将它理解为不要堕了唐家的声明,于是他拼了命的努力,都是要为了对得起江冉彤的期待。
然而许多年后,当他携阿九前去拜访江冉彤的时候,她却告诉了他截然不同的意思。
当年她说出这些话只是为了告诉唐昭,你不是真正的唐家人,不必为那些虚名所困。
兜兜转转数年,唐昭才明白这些话的真实含义,此时还只有五岁的小豆丁,在心里暗暗下定觉得,一定要自己配得上这个头衔。
只是初出茅庐的第一天,效果就不太好。
在皇城根底下的人,无论是权贵还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总是自带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气,他们尤其瞧不上从边境蛮荒之地而来的大将军府继承人。
“真是走运啊,若是我的孩子能得夫人赏识就好了。”
“只不过是个边境来的乡下人,怎么配得上少主人这名头。”
大将军府的下人们明里暗里地排斥着新的少主,小小的唐昭不知该如何反驳,那繁华之下,他幼小的心灵着实是有些自卑的。
于是乎,那些下人们便愈发张狂,只差没骑在小唐昭的头上了,几乎只有在江冉彤在的时候才会收敛三分。
然而渐渐的,他们也会在江冉彤面前给小唐昭上眼药了。
嫉妒是很可怕的东西,可怕到他们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用尽十分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