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大势激变,往往都是因一枚棋子的变故而产生……”太子懒洋洋道:“越是完美无瑕的布局,越是简单浑厚,棋子越少,越不会出现失误。”
复盘东境战争。
两人的胜负手,其实就在于此。
说到这里,便难免显得不够沉稳,颇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
宁奕神色复杂,有些不认识眼前的李白蛟了。
本来以为,太子喜怒不形于色……即便胜下这场东境战争,他也不会因此而欣喜,高兴,毕竟是心中装着吞下整座北方妖族天下的男人。
可如今。
不动如山的形象,在此刻却是直接坍塌了。
太子罕见地轻松笑道:“若要论内斗,本殿倒还没怕过谁。”
的确。
在层层阻力下生长,一边亲手创立春风茶舍,一边饰演千面储君……李白蛟的前半段人生不可谓不艰难。
只是宁奕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无奈摇头,讥讽道:“殿下,您是否有些得意地过头了呢?”
“既然胜了,自然是要得意的。”太子惬意地长舒一口气,声音从轻松变得凝重,道:“白鲸和甘露,都不是简单的对手……唯有赢下他们,我才有资格说北伐啊。”
此言。
倒是不虚。
若倒悬海禁制放开,讨伐东境的难度,可不逊色于讨伐妖族某位皇帝多少。
太子和胞弟都受到了铁律限制,无法简单地以绝对实力碾压过去,以减少内耗为前提的压缩战场,击垮东境……这场战争的胜负或许早已注定,但太子这几年来所做的谋划,筹备,可称之为滴水不漏。
西境有徐清客,东境有甘露韩约,太子身旁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人。
从谋士侧算这条路上来看,当年太宗所赋予三位皇子的“选择权”,只有太子走对了。
这是一场大胜,一场属于他自己的大胜。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完长陵山路。
李白蛟看着面前的星火门户,笑道:“其实……今日观冰陵,并非一无所获。”
“本殿,刚刚立下了一个决心。”
“决心?”
宁奕挑起眉头,有了些许好奇。
除了坐上皇座,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太子立下决心的?
踏出星火门户,长陵风声扩散,飞鸟掠上云霄。
宴席上一片觥筹交错,啷当之音。
群臣观歌舞,长陵君臣出。
“诸位——”
太子走出长陵,衣衫肩头发梢上的风雪霜屑都化为飞絮,连面色上的病态苍白都削弱下去,显得红润而富有血色。
皇权的加持下,他的声音郎朗如雷,响彻长陵。
一时之间,宴席凝滞,所有人都望向年轻太子。
“东境之战,是大胜。”
“但……并非本殿之胜,亦非宁都督之胜。此战之胜,非一人之胜,乃天下之胜!”
今日是一场庆功宴,明面上是为宁奕所设,但实际上,是为每一位在东境战争中做出贡献的人物所设!
太子一句话,便引起四方激荡,有人举杯一饮而尽,有人高呼圣上,有人匍匐膜拜。
庙堂之上,衮衮诸公。把酒倾襟,涕泪横流。
太子也捻起一枚酒盏,双手抬起。
“然……此战之胜,本殿除却今宴到场诸公,还要感谢一人。”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太子究竟在想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三司六部,昆海楼使,所有人皆是神情惘然,彼此对视。
还有一人?
殿下刻意要点出名字,感谢的人?
张君令捻了一枚樱桃,缓缓咀嚼,青白布下的神情,下一刻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