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一样旋转着砍向彭雀。
血液好似成了水银,铺天盖地化成一根根锐利的红针,暴雨般弹射出去,又是利剑,又是炮弹——这便是纵血心法的精华。
血源自人,和泽气千丝万缕,可以遵从武者意愿千变万化,历史上最为出众的纵血心法使用者皆为女子,她们与血有着更加水乳交融的关系。
每一颗迸溅的心血都是亲骨肉,扎根本性的包容和慈爱让沈朔霞的心法炉火纯青。
鲜血形成的漩涡一眨眼就到了面前,彭雀持剑的右手一抖,左掌抬起,顺着剑身刃口抹下,掌心拦住了沈朔霞,火辣辣的刺痛钻心剜骨,护着掌心的盔甲顷刻粉碎,锋利的碎片不分前后,同时划向了沈朔霞和彭雀。
彭雀的手很快被泽气覆盖,他用力向后一撤,借力打力将沈朔霞翻向身后。
侍女轻声发出惊叹,整个身体划过甲胄的左侧飞了出去,她在半空弓身,左手张开,在落地瞬间扶住略微粗糙的大理石长廊,纤细的五指爆发出强悍抓力,呲啦一声,五道深深的沟痕贯裂地面。她像猫似得蹬地而起,没因彭雀的反击而陷入呆愣,细手一挥,真当有大家风范。
彭雀谨慎了起来,他盯着侍女的手,提防她的下一步进攻。
他陷入了两难的处境——倾莲公主就在不远,杀了她,他的目标就达成了,可他心中有产生一丝怜悯。
该死的怜悯!该死!该死!他内心咆哮。
他瞥见公主,神情憔悴,这些日子她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可谁都无法替她分担,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孤独,即使身边簇拥了许多保护她的侍女,她的真心又有几人知晓?
彭雀咬牙,憎恨多愁善感的心绪——他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
在这方面,他承认自己完全不如陈简……
公主的知遇之恩,他怎能用这般行径“报答”,他还有资格做人吗?
大脑的两侧在针锋相对,汗水涔涔,眼神不经意和公主对上。
此刻的她,没了当权者的庄重和威严。
一个丢了玩偶的女孩,呆呆地看着彭雀。她在问为何……连你都背叛孤?
彭雀的眼神呆滞,他应该移开目光。可移动不成,眼球被钳住了。
离沈朔霞被他甩飞,才过去一呼吸时间。
时间短暂,所有人的大脑却被思考占满,思维加速,时光凝固,世界好像慢了下来。
他大吼一声,双目迸发出凶猛的光芒,大脑仿佛冲破了什么枷锁,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在颅内爆炸。
铁链……脚铐……昏暗的地牢……
无数意象呈现又如风般消融。
紧接着,惊涛骇浪的剑风径直朝倾莲公主刺去。
在他身后,沈朔霞的胸脯微微起伏,俊俏的面容显出苍白。
纵血心法并不会消耗太多内力,但紧绷的精神却让精气神涣散一空,几招过后,失血的掌心开始转寒。
眼看彭雀像疯狗发狂,冲向公主,她的心遽然坠落。
“住手!”
她的嘶鸣成了徒劳,尖锐的娇声灌入钟烟庞政的脑海。智囊睁大眼睛——
剑刺了过来,银光笼罩了全部。
钟烟庞政双腿一软。
吾命休矣!
他咬紧牙关,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公主身前,心胆欲裂。
扁梁图在他心中埋下的怀疑种子瞬间灰飞烟灭。
公主已经落得这般处境,她怎么可能掌控了全局?她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而作为智囊的他难辞其咎。
从陈简前往武当后,事情就分崩离析,逐一脱离了他的预测。
百苦教、北境、巫术、武当……拦路虎接二连三的出现,就因他的无能!倘若他能早点盯住扁梁图,哪由得秘教杀手们如此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