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外表光鲜亮丽的东西,内里都是丑陋腐朽的。
就像姜娥的人生——身为县主,母为长公主,舅舅是皇帝,外祖母是太后。
如此尊贵的出身,按理来说,她应该过着无忧无虑,被娇宠长大的人生才对。
但她没有。
亲生父亲厌恶她肖像母亲的容貌,亲生母亲嫌弃她源自父亲的血脉。
身为夫妻,却形如仇人。
在冰冷童年里长大的姜娥,至今都难忘瘦小的她整日孤坐在房间里,抱着膝盖望着远方的那些记忆。
没有人是站在她一边的,包括母亲也不是。
还记得,幼时曾发生过一件事情。
当时的她还天真弱小,以为奉献出真心,就能得到同等的回报。
在她被母亲带进太极宫,见到华阳公主的时候,她把母亲“舅舅的女儿,你的表妹”几个字听进了心里去,傻呵呵地将她当成亲妹妹,甚至在华阳公主不小心摔碎贵妃最心爱的手镯时,担心她受罚,主动站出来承担错误,说手镯是她摔坏的。
‘是姐姐摔坏的,我看到了!’
迫不及待把责任推给她的叶谧,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而她愣在那里,有点懵懂不知的时候,母亲厌恶冰冷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扫了过来。没有信任,没有安慰,直接便是全盘的否定——
‘你果真如你父亲般无用!’
……
“你果真如你父亲般无用!”
时隔数年,姜娥再一次从母亲口中听到了重复的话语。
还是那样厌恶冰冷的眼神,还是那样弃之若履的语气。
就好像她姜娥不是叶卢的女儿,而是叶卢人生的耻辱一样。
“不是我。”姜娥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红了眼睛,倔强又无力地望着母亲。
一旁的奶嬷嬷急得坐立不安,想落泪却又不敢。
而叶卢皱眉喝道:“不是你又能是谁?若不是你逞能把华阳公主带去看金盘,金盘会在混乱中摔坏?”
姜娥一时哑口无言。
因为让华阳公主看金盘的确是她顺水推舟默许的,连那位老嬷嬷也是她想了办法暂时支开的。
她以为能压住华阳公主一阵,没想到给自己惹来的天大的麻烦。
“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地跟我说,金盘放在你的手上,绝对不会有半点失误!结果呢?我相信了你,最后的结果却是满盘皆输!你到底知不知道那金盘有多重要!又代表着什么!”
姜娥仰着脸,泪水夺眶而出。
她昏睡那几天,憋了一肚子辩解的话,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
她知道,就算说了母亲也是不会听的。
就像是她被叶谧拉作挡箭牌受了一剑,险些丢了命,母亲到后竟是半个字都没有问过——清乐长公主叶卢!只会在意她认定的事情!
“长公主!”奶嬷嬷惊叫着扑了过来,“县主的伤口裂开了!求求您!别再怪她了!她不过才十三岁,她也是无心的啊!”
姜娥麻木地低头一看,才看到肩头的剑伤重新渗出了殷红血迹,但她为何没有感觉到半分疼痛呢?
“废物!”
叶卢甩袖离开,奶嬷嬷惊声喊大夫前来。
浑浑噩噩地姜娥被婢女解开衣物,换了伤药与纱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不论别人怎么摆布她,她都没有反应。
直到。
姜夔来了。
“姐姐!”姜夔风风火火地冲到姜娥的床榻旁,关切问她,“你没事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用剑伤了你?让我知道,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姜娥终于有了反应,她木木地抬起头,看见弟弟那精致脸上的腾腾煞气,忍不住抱住他啜泣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