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的北疆天空,苍鹰从长空掠过。
在天神的俯视之下,苍茫素裹的纯白世界,细微如蚂蚁一样的人群在攒动,或大团或小团的拥在一起,各自所在的位置又与其他人群泾渭分明地划开来。
明明没有界线,偏偏所有人都遵守着这样的规则——
自北疆外来的江湖客算作一团,北疆本土的江湖客算是一团,大大小小的门派也有很多团,其中还有因为事先联手或门派关系而干脆站在一起的。
他们看起来混乱又矛盾,实则有密密麻麻的线在他们之间牵连,编织成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
在这张网以外的地方,有四方人马。
一方是幽冥太子和他的九幽卫,他们自打在江湖上横空出世后,便一直独来独往,不与任何江湖人物和门派往来。
一方是长生教北斗七星以天枢为首的五个师兄弟妹,长生教在江湖地位超然,北斗七星又是整个长生教的骄傲,他们向来不屑与普通江湖人打交道。
还有一方就是以新门主宁玘为首的墨门众弟子,他们在苦寒雪地里也穿着葛布麻衣,脚下踩着草鞋,身上没有半点金银之物,一双手掌满满都是粗糙厚茧。这是一群用行动践行理想的苦修者,与利字当头的江湖当然格格不入。
最后一方……是一辆马车。
突兀出现,不属于任何一方的一辆奇怪的马车。
不对,他们与幽冥太子好像是一路人,至少那马车距离幽冥太子的位置很近。
天梯石碑附近,每个人都在衡量,每个人都在判断。
所以,现在没人急着出手。
天梯石碑的平静,也是他们的平静。
直到,有人别有目的地开始打破这份平静。
“幽冥太子!”人群里有人向幽冥太子拱手客气道,“您三日前在长街上,说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现在三日已过,我们已经站在了天梯石碑的面前,您是不是该对我们说些什么?”
幽冥太子背对那人,负手而立。
哪怕寒风裹挟着话语传入他耳中,他稳若磐石的身躯也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说话那人笑容变得尴尬了些,再次高喊一声。
幽冥太子仍是没有理他。
“诸位!”此人索性转身,面对众多江湖人好奇的目光,高声道,“三日前,我师弟周大熊被幽冥太子的九幽卫亲手杀死在庆州街上!其缘由不过是他想问一句幽冥太子可否知道登天梯之法!”
他说着,目光变得悲痛,
“我的师弟很傻,他听说幽冥太子知道了登神山的办法,便直愣愣地去问他,谁知道幽冥太子竟然对他下如此毒手!当日之事,北斗天枢在,墨门门主也在,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这个当师兄的无能,不敢为我可怜的师弟报仇,我只是想问他一句有没有登天梯之法,让我师弟死也死得明白,这样过分吗?”
“不过分!”
不知道是谁响应了一句。
“对!哪里过分了!”
“只是要一句说法而已!”
“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登天梯的办法!”
越来越多的人起哄。
当然,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在意的都不是周大熊的生死,而是周大熊师兄口中的登天梯之法!
他们靠自己很难从身为江湖顶尖高手之流的幽冥太子口中问出什么,便想挟江湖众人之势,逼幽冥太子就范!
群情激愤,气势汹汹。
突然间,三日前曾出现在长街上对峙幽冥太子的大高手古一,分开人群走出来。
“幽冥太子,你是不是也该给老夫一个说法了?”
凛冽寒风,猎猎鼓动着幽冥太子的狐裘袍角。
他仍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多看包括古一在内的江湖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