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将蓝溪嬷嬷留在门外,将素格手里的茶交给她。嬷嬷没奈何的回头望望偏殿,只得走了。
素格跟广禄过来,见他身上汤汁横流,讶然道,“主子,您怎么吃个饭还浇自己一身呢?”
广禄听她微蹙眉唠叨自己,脸上松快下来,隐隐带了笑意淡淡道,“唔,都是成安,没伺候好。”
成安刚好迈腿进屋听到主子这一句,将殿内的人赶走后,拿了包袱里的衣裳过来道,“主子可委屈死奴才了,奴才还不是见二姑娘来了,才”
广禄不耐烦的咳嗽一声打断他,“快拿过来吧,啰嗦什么。”
成安低头走到素格跟前,素日对着粘杆侍卫那样霸道的一个人,现在像个小媳妇,哭丧着脸塞给素格手里,也不说话,退出殿外。
素格有些愣怔,就见广禄道,“这个奴才,真个要反了天了。说他一句还掉脸子。”
殿内就剩她跟王爷了,伺候换衣裳的差事,自然落在自己肩上。
广禄也有些尴尬,他倒没有要在素格面前更衣的意思,本来只是找个借口,谁知成安这厮跑的这么快。
偷偷瞧眼素格,脸上已是一片红晕。便自己转到屏风后,去了衣裳,那汤汁将中衣也濡湿了,这下只得脱了干净,下半身穿着素绸裤子叫了一声。
素格刚才还发愁怎么替广禄更衣。
虽然她是奴才,他是她主子,按理伺候个衣裳没什么。只是她跟广禄越熟,反倒更不好意思。好在广禄自己动手了,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见广禄叫,她慌忙过去,广禄伸手来接,她将衣裳连中衣都放在他手上,什么都没瞧见,自己闹的脸通红。
嗐,给皇帝更衣也没这么慌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可见这人熟了,反而不能理直气壮了。
“找我什么事?”屏风后传来广禄沉沉的声音。他的声线低而醇和,不发怒时说话还是很悦耳的。
素格紧紧帕子,手心出了些微汗。“奴才听说奴才額涅她们已经动身进京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可有消息。”
广禄扣着钮襻,道,“上回下头递折子说已经动身,有了十日了,现下路上比咱们那会子好走,最多不过五六日,也该到了。”
他的人也过去接了,想着该接到了。
素格耳朵一热,主子跟自己真不见外,都用起咱们了。他不觉察,要是外人听见,准定以为他们俩有什么呢。
“也不知道姐姐知道不知道,该提前收拾起来,那个宅子还得再添些东西。”京里没人,太太一家子知道也当不知道,还嫌她们麻烦。就只有福慧能托付,不过她现在身子也重了。
广禄从屏风后转出,捏着帕子擦手,汤汁还是沾到手上,黏糊糊的。
素格一瞧之下,心头慌乱。广禄穿朝服时,是个稳重尊贵的王爷,如今换了月白绸子的褂子跟淡青长袍,又是个翩翩读书郎。
素来见他都是端端正正的,现在他一身常服,却像个刚从郊外赏花归来的公子,星眸漆漆,望向她的那一眼,似是无情却有情。
她局促起来。有些想逃。
屋子里现下都是怡亲王的气势,他那里极淡定安然,自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松龄劝她时说,王爷那气度,有时候比皇帝还压得住人。
广禄没察觉她的不安,坐下来后指指那边道,“打个巾把子给我。”
素格“啊”了一声,才醒过劲儿,忙过去伺候。
广禄接过去擦手,一头道,“消息递过来时,福椿儿也在,该是知道的。”一头笑道,“他老泰山的事,总该自己操心,要是不当心,就是个呆女婿,该打。”
素格听他口气轻缓,拿福椿儿取笑,也笑起来道,“大姐姐就是个呆的,如今姐夫又知道疼她,我上回见她更加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