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云南的成就,同样,山也成就了云南……
因为山,云南变得随性。
云南的天气是随性的,不拘于空间的限制,不屑于时间的束缚。
俗话说,云南“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巍峨的高山仅凭借自己挺拔的身姿便成就了包容的盛景。山麓的阔叶杂树林与山腰的针叶林都是极具迷惑性的,她们会将山顶的“草原”紧紧藏住,使山的外表看起来绿而沉稳。但是,你若有幸去往山顶一探究竟,那你一定会为之震颤。惊叹于满天的枯草,它过人头顶,直指苍穹,金黄的草原应和着金红的天空,带着不可折断的韧性伫立山巅。这是沉稳外表之下隐藏的狂野之心。山,从不会显摆,只待有缘之人,留下片刻的惊叹,然后,再送人下山……
云南还有更高的山。梅里雪山,这是可以“扪参历井”的雪域之巅。这里是喜马拉雅所垂下的玉足,银装素裹的世界,竟然也能如此的层层叠叠,连接成广阔的云上仙境。其中,卡瓦格博峰带头挡住了来自西南的印度洋季风。她有“绝云气,负青天”的能力,可却不曾“图南”,她深深的扎根于地下,伫立着,等待着,拥抱每一个衣锦还乡的孩子——从大海那里回来的孩子。
云南还有更低的谷。东川红土地听起来并不陌生,但你可曾想过,就是这片躺在轿子雪山脚下的土地,正慵懒的享受着永久的夏天。春城的冬天需要红嘴鸥作为信使,而这片红土地的最低处能以什么昭示冬日的到来呢?我看的是枇杷。等到爷爷奶奶们牌桌旁的枇杷树挂果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又迎来了一个18c的冬天了……
云南的山,使空间不再是限制,让亚热带迸发出了,世界各地的激情。同样,山也能冲破时间的限制,让云南的一年具有更丰富的层次。
我去过北方,北方的夏天,即使下雨,你也一样可以穿着短裙,套着体桖,穿行于伞花之间。然而,待到立秋那日,气温骤降,即便套上里外三层,也有风灌进裤脚。云南就不,云南的春天与夏天谈了一场不顾世俗且轰轰烈烈的恋爱,赶走了夏天,挤跑了冬天。夏天和冬天只能穿插进一些细碎的日子,暂且偷生。出太阳了,就是夏天,下雨了,就过成了冬天。
一切都是那样的随性……
云南的山是也具有理性的。云南的山的确值得仁者乐之。金沙江就是那个叛逆的孩子,正是因为有山的存在,他才没有像怒江和澜沧江那样,奔向异国他乡。而是急转向北,奔向长江母亲的怀抱。
似乎是因为山是有根的,所以即便是“水性杨花”也生了根。这独长于泸沽湖的白色小花,随意的撒在与天一色的泸沽湖面,这是很值得远观玩味的这一刻,我仿佛捕捉到了星星的视角,细细观赏这蔚蓝世界中的点点星光。虽不及北上广的万家灯火,但也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星辰。只有这样小小的地方才有的几点地上之星火,晶亮的,洁白的,几点而已……
其实,山也有海之胸襟,她拥抱着“和而不同”的孩子们,她所有的孩子也都为之眷恋。那年我陪着奶奶回到了北京,可是50多年的支边生涯,已然将她养育成了大山的孩子。使她一回到北京就迫不及待的要钻进蓟县的那个小土丘。我很不能理解这种从才大山里出来,又跑到山里避暑的行为。因为我不屑于这小土丘的渺小,我向往的是连接着云南和贵州的那个不知名的万里山涧,我想倾听那层峦之中,仰天长啸的巨响。那种无法言语的壮阔,使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深陷于黛色的亘古之中。
然而,即使是凝固了的冰川也在一点点的向山下挪去。不过好在,终有一日他们会以云的样子回到云南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