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此番来是与预先作条款,若真的要打起来,需等到入秋之后。”
接着陈瓘禀道:“党项使者则道,东朝侵夺土地,夺之凉州,并于要害侧近之处修筑城寨,此有害于两家和好。请求追还兵马,毁弃城寨,尽还所侵领土,否则当兴兵讨回。”
“下官再问其他,党项使者便不答之,不议款项,不知是否以辽使态度马首是瞻?”
章越道:“党项使者态度如何?是否真有坚决之意?”
陈瓘道:“下官以为党项此等言语,从熙宁年起早已三番五次言之,但此次契丹与党项共派泛使,则不可轻视。如方才蔡学士言,春夏之际料不会兴兵,但确有防秋之任。”
蔡京在王珪,章越之间左右逢源,如今已官至直学士院。
章越道:“此番契丹党项两国齐来,契丹之态度,确与当年萧禧来争地界不同。”
“你们二人先不要声张,我禀过天子再议。”
蔡京和陈瓘二人走后,章越起身去见天子。
此刻王珪与蔡确,李清臣和知谏院范纯仁等数名官员正在中书东厅议事。李清臣这一次出任开春省试的知贡举。
范纯仁道:“丞相,我所以当初反对变法,唯恐陛下与王安石如一人;如今反对与辽国,党项交兵,亦如是也。”
“这些年史馆相公进筑城寨,虽为困敌之计,然搬运财植、刍粮,不免差保甲,雇脚乘,那一项不要花钱。朝廷财力因此多费,眼下当休息百姓、爱养公私事力,方为上策。”
“本朝与辽国交好八十年,两家百姓不闻兵事久矣,为了一座凉州城,一个耶律乙辛,失此盟好值得吗?”
王珪听范纯仁之言,只是笑而不语。范纯仁见王珪不说话焦急地道:“此非我一人言语,而是诸多大臣之见。”
“我听说昭文相公乃君子也,虽列朝多不言语,但亦不腹诽。只是不知冯相公见贬后,当朝还有何人?”
蔡确听了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范纯仁看了一眼蔡确,非常耿直地道:“下官是说,自冯相公去后,如今两府之中,无一人敢与章相公异论者。”
此话一出,蔡确顿时脸色沉了下来,连王珪也是不悦。
不过众人都知道范纯仁是忠直之士,作为范仲淹次子,他一贯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些年王安石,富弼,欧阳修,薛向,王珪等哪个当朝大臣没有被他批评过。甚至连两任皇帝英宗和当今天子,也被他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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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受不了他,让他知地方。
范纯仁每任地方都是以民为本,为庆州知州时,看见百姓饥荒,就开了常平仓赈济。旁人劝他不可,他说天子怪罪下来我担着。
官家知道了派人来查他,当地百姓怕他被抓,昼夜不停地将粮食送还回去,将账目给平了。
任齐州又是宽刑律,爱民惜民,地方大治。最后范纯仁政绩太好又被朝廷召了回去。
王珪有手段拿捏天下的官员,但对于这样廉直的官员却无从拿捏,只好陪着笑脸道:“范公所言极是,你先回去吧!”
范纯仁起身告辞,王珪亦起身将范纯仁送了出去,中书官吏对范纯仁也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一点也不敢怠慢。
王珪身为宰相送官员出门还是太过尊重,不过他自寻台阶对左右道:“吾此乃尊文正公是也。”
众人重新入座,李清臣道:“近来大臣们确实议论纷纷,史馆相公多年以来张皇边事,是为自固之计。之前与青唐,党项尚可为之,若辽国党项齐来如何是好?”
“自固之计?”王珪摇头道,“咱们为官之人,没有陛下的信任,哪个能办成事的。自固又如何了?”
“只要能胜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