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荣安目光如有实质地盯着他,若是能杀人的话,恐怕苏晋北已经被杀了无数次。
一想到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幕,苏荣安心痛如绞,指着他怒骂“那是你的兄长,而我是你的父亲!你到底是什么狼子野心,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家人?苏家真垮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容不得我们吗?”
岂料,苏晋北神色敛起,冷笑道“家人?当年,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送给赵沉香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是你们的家人?冬夜里,我被赵沉香折磨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逃出来而你们却连门都不开的时候,又可有想过我的死活?到底是谁容不得谁?又是谁狼心狗肺?这些,还要我一一说明?”
苏荣安怔怔地听着他的话,一刹间,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确想起了那些过往。
但是,在他看来,就算他这么对苏晋北,也只是出于大局考虑,怎么能够与现在苏晋北所做的相提并论?
他道“当年的事,的确是我与你娘对不起你。但那不是都过去了?后来,我们不是都补偿你了?”
“若是我没能从赵沉香手里活下来,并且夺取了她的势力,你们还记得补偿这回事?”看着他一脸菜色,苏晋北嘴角的嘲讽更深了几分。
说什么补偿,什么对不起!
一切,都还是取决于他是否有价值。
若无价值,他就是可以随意打发、赠送的玩意儿;若有价值,他就是这一家子的希望。
这样的补偿,他要来何用?
“你也别浪费时间了。看在父子一场的份儿上,你就把那些需要交代的东西,都痛快地交代清楚。如此,你我都省事。”他道。
苏荣安又久久注视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类似于愧疚或后悔的神色。
可是,直到他看得眼睛发疼,依旧没能窥见想象中的表情。
他像是置身于冰窖中,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他重新睁开眼,像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般,声音疲惫道“东西,我都放在老宅的书房里。你若是来了兴致,拿那砚台磨一磨墨,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既如此,儿子就不送父亲了!这条路上走得艰难,你自己保重吧!”
苏晋北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没有继续停留,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尘烟滚滚,马蹄声阵阵,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苏荣安跌坐在路上,突然双手捂住脸,低声呜咽。
而苏晋北回城后,直接去了苏府的老宅,通过砚台找到了存放东西的密室,大致看了看,就直接回了城中。
此刻,天气正好,一如他的扬眉吐气。
这么多年的“夹缝生存”,早已消磨掉了他对亲情的渴望。起初,他还对苏荣安怀着一些愧疚之心,但当摸到怀里的印信时,那点愧疚也被浓浓的喜悦所取代。
京城主街上依旧熙熙攘攘,街道两旁的小摊贩不停吆喝着,他没觉得吵,而是发自内心的心情舒畅。
多少年没有这么放松了!
他怀揣着从老宅里拿出来的印章,正要往自己的住处走,刚转过一个巷口,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叫声。
若是往常,他肯定不会多管闲事。但他今天心情好,也没直接离去,而是往热闹的地方走过去。却见几个大汉正拉扯着一个姑娘,说些难听的话。
那姑娘背对着他,但此刻正低声哭泣着,声音有几分熟悉。
他站在几步之外,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天子脚下,皇城根前,居然敢强抢民女?”
那几个大汉本就做贼心虚,又见他绷着一张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纷纷撇下那女子,作鸟兽状般四处逃散。
苏晋北才走过去,声音温和道“姑娘,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