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豁然开朗,他赫然起身,难掩激动,又道,“本宫明白了,沈大人的意思是,父皇以圣心难测为其表,而步步为营为其里!”
“殿下聪慧!”沈洪才称赞一句,又问,“既然殿下想通此事,那陛下此举意欲何为?”
“这……”杨绍方收敛笑容,犹豫道,“本宫确实想过究竟,但始终不知!请沈大人解惑。”
沈洪才笑答道“容老臣狂言,陛下之所以会用“乱拳”来做其表,是因为陛下心中感到不安,而其不安的根源,则是臣等十三顶华冠,当然,还有殿下的政绩与底线。”
杨绍方剑眉蹙起,“沈大人前面所说,本宫能够明白,可本宫的政绩与底线,却有些疑惑,莫非本宫的政绩也让父皇感到不安?”
“政绩斐然则声望日隆,京中大小官员恐怕有半数是出自东府门下,老臣位居中枢,时常经手这些人的奏折,有不少官吏在奏折中有言必称太子之意,这可是要呈御前的奏折,此话怎能不让陛下忌惮?”
“原来如此!”
听过这一番话,杨绍方顿觉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但他旋即又不解,“莫非要本宫知法犯法,做一些龌龊事情才可打消父皇疑虑?”
“其实殿下不必如此!”沈洪才抬眼看向月亮,顿了顿,很是不情愿的说道,“您只需一个“争”字便可。”
“争?与四郎相争?”
“不单单与四郎相争,而是与魏氏,与张氏,甚至与大祁法度相争!”
杨绍方心思机敏过人,他瞬间就已经了然,叹道“本宫已经清楚明白,父皇先罚后赏,赵王无功受禄,都是故意让我们争阿!也只有我们相争,争的你死我活,父皇才能坐收渔利,也才能推行革新,集权于手,彻底驱除大雍!”
“正是如此,这是陛下不得已而走的险招!”沈洪才站起身,掸去灰尘,“殿下只有争,才能保全性命!而不至于像马掌门一般,身负绝世武功却败于乱拳。”
“可是……”杨绍方心底寒气翻腾,似乎未去尽的春寒侵入五脏,很是郁郁的说道,“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空耗我大祁国力?且给了大雍可乘之机?”
沈洪才无奈的劝道“先弃后取,是险招,亦是正招!何况近日之事,朝廷上下也都看在了眼里。陛下封赵王上柱国,又赠赵王宝雕弓,容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此招看似阴险,但实是阳谋,您不得不去争!若是再不争的话,陛下失去耐心,你的东府就真的岌岌可危了阿!”
“沈大人之意,本宫了然,只是……只是本宫实在不愿空耗我大祁国力,使生民苦楚啊!”杨绍方心神激荡的说道。
“既然陛下先弃后取,那殿下夺嫡对于社稷江山而言,又何尝不是先弃后取,正大光明呢?更何况,辅国公魏庄崇也定然发觉了陛下心思,依赵王的性情来看,他多半是不会留手的!”
杨绍方知道沈洪才所言极为确凿,可是他仍然与自己纠缠不清,最终不得已长叹一声,“唉!沈大人容本宫仔细思虑几日吧!”
“殿下要速作打算!千万不可学了马掌门,被乱拳击破!”
不得不承认,这些老臣的智慧和眼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杨绍方整了整衣襟,怎的快到夏天,还如此冰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