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冬日的阳光里,失去了人类的声音,自然萌生出一种寂静。
感觉自己在慢慢地消融着,慢慢地失去质量,最后变成了一个只会行走的影子。
依稀的事物都在依稀中逝去,就像飘零的线条,零零散散,逐渐归于空白。
那些愤怒、那些冲动,那些曾以为要被贯穿一生的仇恨,在阳光底下终究被一一消除,有很多事并非不能忘记。
只是当时你把自己逼迫得太紧,以至于没有时间让自己学会‘忘记’。
龙说得对,很多事情其实都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在放过自己这一件事上,你把你的问题交给时间,时间总会在某个你没有觉察到的瞬间给予你答案。
那个夜晚,靠山宗的人终究没能救下爬爬虎,‘菠菜猛汉’的绝对防御在遭遇成百上千次的斩击下,终于出现了破绽。
那个冷淡的家伙于是就死咬着那个破绽不放,没有什么花俏,也没有什么惊险的技巧,就这样平平无奇地耗死了‘菠菜猛汉’,将其腰斩成两半。
而‘绿茶妖姬’就败得更为直接,晓微笑地咽下了她弹射到嘴边的绿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可她却不敢直视晓的眼,仿佛通过那一双阴郁的眼睛,她看到了隐藏在这张画皮下的那个肮脏龌龊的自己。
或许,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缺口,越是‘人渣’的人,便越是懂得如何隐匿自己的这一个缺口,同时还会借此反推,发掘到别人内心中的缺口。
在‘人渣’这一方面,晓不觉得自己还能遇到什么对手。
‘绿茶妖姬’被晓治得服服帖帖的,俯首宣誓要永生永世奉其为主。
晓要‘绿茶妖姬’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绿茶妖姬’说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晓宠幸她一个晚上。
赐予她一场疯狂的爱,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晓犹豫了片刻,应允了她。
于是,那天晚上的动静大得出奇。
持久的声音仿佛有一支施工的队伍在那里连夜赶工,开凿大地,加紧建设着某项惊世骇俗的工程,不知道是意在打通彼此的内心,还是竖起高墙。
既被占有,又被放逐,既是接受,又是抗拒,两个补全的缺口妄图就此弥合。
即便是背对着营地,投身于夜影之中的阿炎也听到一清二楚。
仿佛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他也未曾走远,但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晚的落叶一样,被风吹起,起起落落、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无法确定的远方。
风雨过后,妖姬对晓说,他虽然不是她第一个男人,但会是她最后一个男人。
晓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记忆因此出现了分水岭,好像过去的那个阿炎又死了,一夜之后,另一个阿炎从落叶地里醒过来,呆呆地看着那些穿过树叶间隙,懒洋洋的,犹如纤维般的柔光。
没有得失,没有拘束,不必追求成果,没有复杂的计算时间的方式。
从以前的一分钟能做多少个俯卧撑,一分钟能从哪里冲到哪里,一分钟要完成多少事等等概念,转变成了简单的‘太阳升起了’和‘太阳落山了’。
在‘太阳升起了’到‘太阳落山了’这一段时间内,阿炎把背后的重剑插在了地上,用一块石头在上面浅浅地刻了一个‘炎’字,就当是对过去的一种道别。
后来,他在梦里的一条路上遇到了一个叫井五郎的家伙,那家伙是一个货郎,因为时常游走在各个城邦卖货,所以对每一个城邦的方言都颇为了解。
阿炎想请他来给自己当翻译,可阿炎没有钱。
于是,他就跟井五郎说,我能够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作为交换,请问我可以成为你的影子么?
井五郎愣了一下,显然没想懂这个梦里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