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说,妖猫要来了,就在不久之后的十一月十一号。
巫婆还说,该妖猫非比寻常,其名为‘啸天之猫’,来自于云外的天空,但不具备独自浮空的能力,常需要借助马形的云团进行迁徙。
巫婆最后说,妖猫擅长精神攻击,在月圆之夜,对于女人尤为有效,故而应当及时疏散镇子里的大部分女人,然后再去东边的苏山找一位叫‘宁’的道长。
而那妖猫来势汹汹,即便是此刻的现在,已能听见那浮云之马的嘶声,想来它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私以为,只有道长和东子一同携手,才有将它们击退的可能。
本着不懂就问的心态,人们连忙围着这位年老色衰的女人发问,说,什么是啸天之猫,咋从没听过,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搞错了啊?
巫婆没有任何回应,她盘坐在一张蒲团上,闭上眼睛,仿佛一颗老态龙钟的树,封闭的身躯不再泄漏多余的言语。
人们于是无趣地散去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对她说的话耿耿于怀,当天的下午,很快就有人听信了巫婆的预言,赶快将自己的妻子儿女送出这个镇子。
但更多的人是不以为然的,觉得巫婆就是在故弄玄虚,没事就蹦出来说两句神乎其神的话,借此刷新自己的存在感,看看能否趁机找点儿生意来做。
尤其是烟花巷子里的那些女人们,她们是更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况且,她们没有决定自己去留的权力,即便是逃出去了,也是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没有别的生存之道,没有技能,没人收容,许多逃出来的女孩,终究还是会走上‘卖肉’这一条旧路。
想要生存下去何其艰难。
老鸨子说,你们谁也别想走,走了,你们还能回来么,店的开支和花销都是钱,这些那些你们谁来我负责?
当然,没有人来给老鸨子负责,她们谁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平日里陪男人挣来的钱,大部分都要上缴给老鸨子的,能够剩余下来,到手的那一部分,其实并不多。
如果遇到一些出手阔绰的客人,或许会出于好心,给予她们一些小费,这便是她们最大的收入来源。
所以,她们喜欢东子哥,因为东子哥就是出手阔绰的客人。
而且,他也是为数不多懂得体恤她们,不会太过粗暴,会把她们当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对待的客人。
而不是一样仅仅是用来宣泄欲望,以及挣取钱财的工具。
她们都说,东子哥的身上闪烁着浓浓的人性光辉,与之相比起来,那点儿小费甚至可以说是无足挂齿。
可像东子哥这样的人不多,而其他的人对待她们的态度,通常不会太过友好。
嫌弃她们脏,觉得她们的存在的意义,就在于败坏社会的风气。
这其中有很多都是道貌岸然的人,总喜欢高高在上地发表一些自以为是的言论和观点,却从没去想过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生活暂且还过得去的话,又会有多少人会愿意,去做这样一种任人鱼肉的活儿?
还不是因为穷,还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在阴差阳错之间
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有时候,我们总以为人其实可以凭借自己的意愿做出各种选择。
但等到做出选择之后在回头望去,忽然间就会有那么一种错觉
其实,根本不是我们在做选择,事实上,做出选择的应该是选择的本身
是它,在选择着我们。
不过,统领全镇上下大部分女人的‘白莲花妇女联合会’是不会管这些的。
鬼才有功夫去想这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选择不选择,统统都是瞎扯淡,她们的主旨是,眼睛就应该放在当下,想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就是饭吃得太饱给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