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险一金也没用,”那个人继续说,“你所要面对的风险,几乎不会被纳入保险的范围,说出来甚至不可能有人类会理解你,只会把你当成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一旦在战斗中输了,那就是死了,保险公司赔不赔钱,对你来说,其实都没什么意义了,想来也没人会替你领取这笔钱。”
“所以说嘛,像你这样的人,其实没必要买什么保险,给什么未来买单,那多无聊啊,反正所谓的死,充其量也就是一张空头支票罢了。”
“你就连一个会替你去兑换的人都找不到。”
那个人的声音稀释在空荡荡的风声里,空白铺陈在眼前,杳无声息地荡漾了许久,终于是露出一张张表情单调,呆滞的脸。
健太呆呆地看着那几张脸,脑袋混沌,一时间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又开始做梦了吧。
每次开会,都要做一次的梦。
但那些梦很少会这样真实。
今天这场梦,简直就像是带上了vr眼镜,身临其境地进入一场莫名其妙的实战游戏里,而且看样式应该不是国产的
据他所知,目前国产游戏很少会有这种做到场景几近真实的出品,况且,左顾右盼,暂时也没能看到大部分国产游戏特有的‘一刀999’和‘元宝回收’的按钮。
那他们,眼前的这个像古代平民一样的人
是游戏的nc么?
怎么都同一样的表情啊,是卡了么,还是在害怕我啊?
为什么要害怕我啊,我又没骗你们的钱。
干嘛要躲得远远的,你们是网速不好,信号不好么,是不是用‘信不信’的网啊,又贵又垃圾,要不考虑一下,换我们‘移不移’的网线?
彷徨中,他想要迎合这些nc,想要客气地笑,就像那个现实中的那个自己,卑躬屈膝,笑容可掬,可面部上的肌肉却愣是僵硬不动,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接受情绪指令的组织久久没有反应,体内感知情绪的器官仿佛死掉了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来由地想。
是加载不出来么,用的是什么网络啊,难不成是拿电话线在上网么,还在拨号么?
思维和行动难以达成一致,脑子的混沌仍在持续着,摸索了片刻,他终于勉强能够举起双手,勉强能够保持平衡,直直地站立在原地。
看来是睡得好死。
等赶紧醒来才行,再晚点的话,今天的促销活动怕是要赶不上了,说不定现在领导就已经在看着我呢,所有同事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怎么推,怎么喊都醒不来就跟个死人似的。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我我到底是在干嘛,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讷讷地看着自己的手,出于惯性地想要舒张十指,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手掌,连结在虎口末端的是一对巨大的响螺,狰狞的尖刺沾满了血,就像是刚刚从谁人的身体里拔出来了一样,覆满如咒文般狂草的血色符号。
这到底什么鬼
我不是在开会么,我等下还要出去小区搞促销啊。
我这是杀猪了,还是杀人了啊,别抓我啊,我是无辜的啊,我是一等一的良好市民,违法犯罪,乱闯红灯的活儿,我从来不干
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要去搭建帐篷,要去拍几张照片,还要做问卷调查,假模假样地问几个路过的居民,问他们家里装没装网线,要不要试试我们移不移公司的宽带,如何如何
“先生女士,您知道么,我们移不移的宽带现在可划算呢,”他在心里仿佛背诵课文地那样说,就像睡前数羊般,让自己赶快清醒,脱离这个见鬼的地方,“首年免费,第二年三十块钱一个月,三百兆网速,绝对有保证,快到您的头发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