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还好么?
律师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说,还好,她是个要强的人,即便是马上就要死了,她也是坚强地面对,从不会麻烦到别人。
他又问律师,阿姨生这个病多久了,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律师说,真要算起来,已经有好几年了,她一直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怕影响到你,她对我说过,你是个缺爱的小孩,她很爱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因为她不是你的生身母亲,她的过去也一度让你在其他的小孩面前抬不起头。
“怎么能让孩子承认一个婊子是自己的母亲呢?”
“那听起来,多荒谬啊,不是么?”
律师用那早已逝去的语气对他复述了这两句早已逝去的话,然后,他就把电话挂断了,不知道是不忍心听到电话里的那个孩子痛哭,还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累了,骨头里再也挤不出更多的力气来支撑他的说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在电话挂断之前,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头来,缓步走入那家举行送别宴的餐厅,面不改色地面对一张张堆满了讨好的脸。
那些热切的亲戚们都在问,老板娘走后留下来的那些资产,该怎么分配呢?
有的人说,老板娘在世之时,他们和老板娘可亲密了,见到面,就一口一个姐姐,弟弟的喊,那可是亲姐弟啊,都能算是直系亲属的关系啊。
现在姐她走了,生前买下来的那些房子啊车子啊,可不能就这样放在那里不动啊,容易贬值,应该交给他们来保管。
他们一定会好好地爱惜那些房子和车子的,就像爱惜他们的姐姐一样。
也有人说,对啊,你看健太那孩子还小,一下拿那么多的钱,容易遭别人盯上。
一不小心,可就说不定要别人给骗走咯,那得多冤枉啊。
到底还是应该交给咱们这些家人保管,等到那孩子懂事了以后,再还给他也不迟。
....
在一个又一个感人肺腑的亲情故事以后,这场送别宴终于是收场了。
律师用纸巾摸摸嘴唇,没跟那些痛哭流涕的家属们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是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