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静默半晌,传出笑声来。
这笑声又讥又凄,凛风藏针一般,刮过关岐山。
俄顷,山中狂风呼啸,四面八方的厉风卷起落叶,狂展骤升,直通云霄。
赤冀的咒法从洞口声声传出,那些卷风如同积怨已久,疯狂的奔向烟雀立脚处。
树叶如刃,所过之处断木折枝,势不可挡。
烟雀捻起腰间白骨,拂于唇边。
诡异的音律霎时盖过赤冀的咒声。
烟雀脚下阴风乍起,似缓实急,无形却有声,顷刻挡在烟雀周身。
风在空中相撞,是不小的震响,狂龙出渊一般的咆哮着。
赤冀咒声更紧,烟雀音律亦疾。
在空中僵持的狂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赤冀尚留有余地,烟雀亦是,皆在试探对方的道行。
赤冀加一分力,烟雀便跟着加一分力,只与他僵持,偏不盖过他,逗着玩似的与他较量。
一盏茶的功夫,风终于歇了。
“修尸道。”赤冀一字一顿,语气似是讥嘲。
“道行不浅。”他顿了顿,悠悠道“此等身手,想必在云洲不受待见,怎的不去阴界讨口饭,反倒来我这?”
“此行,并非投奔魔教。”烟雀望着漆黑的洞口。
“哦?”赤冀语气犹似好奇,接着问道“那你做甚?”
烟雀随手指向一处山头,道“占山为王。”
赤冀默了半晌,咯咯笑起来。
“这可并非说着玩的。”他说“且瞧你如何过得了他这一关。”
赤冀话音未落,远方林中传来一声厉呵。
“何人胆敢在此痴心妄想!”此人声音不辨雌雄,浑厚又尖利。
烟雀手指着的方向上,现出数人来,皆是魔教子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印堂发黑,很壮硕、很凶悍。
他长着一张凶神恶煞脸,目露凶光。
他死盯着烟雀,眸中藏刀,想将她活剥似的。
他向她走,不看脚下与两旁的路。
他身上的袍子由蛇皮缝制,手中拄着一根蛇头长杖,走起路来左腿有些跛。
而走在他身侧的,便是方才喊话那人。
此人不但声音不辨雌雄,就连样貌也叫人分辨不出个子丑寅卯。
他长发及腰,离发尾三寸处以绸帛系着,面容既有男性的刚强轮廓又有女性的阴柔神态,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不会叫人看着别扭。
数人在洞口站定,左手为掌,食指微微翘起,右手为拳,拇指和食指第二个关节抵于左手掌心。
而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左手食指带着一枚戒指。
他们齐低下头,向洞内行礼,道“大人。”
“穹余,东山怕是要易主了。”赤冀觉得此乃一出好戏,他煽风点火道“烟雀身手不凡,对付跛了腿的你,想必绰绰有余。”
身着蛇袍的男人眸中凶光更甚,他知道自从他断了腿,赤冀便觉得他不再中用,只无奈于无有高人接替他的位置。
再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断了一条腿,他的身手亦比寻常之人要好,所以一时间,赤冀寻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也没将他的位置端了。
但是赤冀对东山穹余的态度四山皆知,所以自穹余断腿以来,没少受到另三方的冷嘲热讽。
四山魔教面上过得去,私下却不然,他们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穹余一朝落难,不落井下石才叫难。
穹余心知肚明,自己早晚有位置不保的一天,选了这条路,定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这些年,他忍气吞声、潜心修炼,想寻个机会,在赤冀面前涨涨威风,也叫那三方的山猫野兽瞧个好看。
这一次,在穹余眼中是个千载难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