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次停下来。
宛贵人以为他这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揪着一颗心正是欣喜,然待男人回过头来时,她心头的爱火登时被浇了个透顶。
漂亮深邃的凤眸,如上等绝品的黑曜石,却又似无尽深渊,其中深不可测雪虐风饕。
就只一眼,宛贵人一个寒颤,像是被冻在了那似的,整个人直愣愣地杵着,双颊不过眨眼间便失去了血色。
下一刻,他笑了,浅粉色的唇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然眼中却冰冷一片。
“贵人是谁的‘妾’?本王的么?”他问。
似断金碎玉,慵懒中带着清冷,又仿佛夹杂一丝几不可闻沙哑。
无疑,他连嗓音都是犹如天籁的,甚至比那最上乘的乐器所奏出来的乐音都还美。
可便是这天籁般的乐音,却听得宛贵人浑身抖了起来,她想回应他,想跟他说话,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翠玲拽主子无方,只得自己扑通一下子跪下忙不迭朝夙珝磕头,“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雪姝冷眼旁观,瞧着宛贵人那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冷嗤,冷冷勾了勾唇后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袖,“走吧。”
她没有称呼他什么,可越是简单的话往往显得两人关系越是亲近。
尤其宛贵人亲眼看到,原本对她冷言以待的男人,在听了这两个字后竟然真掩去了眼底的寒意,扭头看向拉他走的人时。
他的目光,暖如阳春。
不……不会的,不可能……
宛贵人后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被那黄毛丫头带走的男人。
真的……是真的。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就算掩饰得再好,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情意也是偏不了人的!
可……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她想的那样……
夙雪姝,夙雪姝她不过就是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贱丫头,她有什么资格,她……
“小主,咱们回去吧,”目送人走远,确定已经看不到人后翠玲起来拉着宛贵人,好心提醒。
但宛贵人现在心里就只一件事,哪里听得进去翠玲的话。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后退时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六年前,六年前她还未进宫。
当日街头,她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金甲战袍率领数万大军凯旋。
他就像从天而降的神一样,她就只看了那一眼,自此梦里梦外想的都是他。
为了能跟他扯上关系,她不惜报名选秀,本该嫁到好人家为正妻的她,她跑到宫里来成了皇上众多妾里的一个。
这几年里,她无数次盼着能在这后宫遇上他,无数次想着某一次偶遇能入他的眼。
她盼啊盼,等啊等,哪怕一年到头一次也见不着,但只要昭王妃的位置还空着,她就抱着希望。
她相信,只要入了他的眼,只要能得到他的喜爱,她现在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需一句话,她就能从这深宫里出去,就能进他的昭王府。
她是漂亮的,连侍寝的时候皇上都曾夸过她姣好的容颜。
她是年轻的,她今年不过十九岁,比这后宫里的好多女人都年轻。
不管是样貌还是年龄,她跟他不都是最般配的么?
他难道不该在看到她的时候心生留恋么?可刚才他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他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小主……”
翠玲知道她的心思,可眼瞅着因她的声音往这边走过来看的人越渐的多起来,翠玲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这时,原本呆呆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