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这个行当,只有两个身份才是最有用的,第一个皇帝的舅舅;第二个,皇帝的老丈人。
其他的关系,都要差老大一截。更何况七拐八弯的关系,谁会在乎高孝立的死活。
也就是在颍州这等小地方,高孝立才能把自己活得像是个人物,这要去了京城,他连外戚的身份都是个笑话。
至于范纯仁说的,当朝宰相帮忙要账,这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李逵这么可能当真。他摇头道“老伯,小子何德何能,岂敢让老伯为小子出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范纯仁摆手道“这么能算了?反正高孝立这人总逃不过这一劫,替你要钱不过是顺带手的而已。”
李逵这才明白,高孝立要倒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既然是注定要倒霉的人,李逵也不再推辞了,两人继续说起了变法中的故事。接本上是一个说,一个听。作为大宋两次变法的亲身经历者,恐怕大宋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变法的利弊了。甚至连变法派之中的大人物章惇等人,也比不上范纯仁的见识。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作为王安石变法的反对者,范纯仁的见解简直颠覆了李逵对于变法的了解。原先他以为,变法失败,主要是有因为利益。实际上,并不是。利益是一方面,庆历新政失败,是因为范仲淹处理冗官问题,对恩荫制度之中加了个考试程序。这也是说,朝廷可以随意增加考试的难度,来限制享受恩荫的官员人数。仅这一项,就让反对派坐不住了。
别说反对派,就连范纯仁都唏嘘道“老夫当年恩荫襄邑县令,如果按照家父的办法,很可能通过考试。”
要知道范纯仁在当官之后,也参加了科举,磕磕绊绊考了十来年,才中了进士。
学问自然不成问题。但要是按照庆历新政对恩荫官员的考试授官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进入仕途。因为,失败多了,人的心态会变的。
而作为王安石变法的反对者,对熙宁变法的得失,范纯仁就更清楚了“做事不择手段,民不求,而官为升迁,导致民不聊生。国库虽然充盈了,但这是竭泽而渔,民力耗损严重,不得不废除。”
“是人的原因吗?”李逵问。
范纯仁想了想,王安石变法其实不过是将庆历新政的变法内容充实了一些,要是全盘否定王安石,就是全盘否定他父亲范仲淹,只好点头道“大概是吧。”
李逵若有所思,范纯仁吃惊不已。
李逵没想要主持变法,他不过想知道变法的破坏力。但范纯仁误以为李逵有着心思,心中吓得不轻。没想到眼前这小家伙,有如此大的野心。
高孝立回去之后,迟迟不敢找范纯仁,因为让他自首,他都不知道该说那些罪状?
说多了亏的慌。
说少了,认罪态度不好,反正里外都难。
这一日,他在家中坐立不安的琢磨,突然听到管家走来,低声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他回来了,为何不来见我?”高孝立觉得自己儿子来的正是时候,他缺少京城的消息佐证,儿子很可能给他带来有用的消息攻他参考一二。
可没想到管家挺为难,迟疑了很久,眼瞅着高孝立急了,这才开口道“少爷没回庄子。而是在颍阳买了一处宅院,从京城带来了一群舞女……”
不用说,高武阳去了一趟京城之后,见识了大场面,开始赶潮流败家了。
可高武阳手上有什么钱,肯定是自己给他的孝敬主家的钱,让他给挥霍了。想到此处,高孝立气地差点背过气去,嘴角歪斜的怒骂“逆子,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