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门拉开一条缝隙,“水蔓菁”探头探脑的偷瞄了一眼外头,见夜色茫茫不见一丝人影儿,四下里烛火亦尽数熄灭,她才放下心,回首冲着空青挥一挥手,做出一副跟我走的样子,垫着步子,蹑手蹑脚的去了水金樱的房中。
黑漆漆房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一丝朦胧暗淡的月华透窗而入,“水蔓菁”眯着眼适应这黑暗良久,才垫着步子小心的摸索走进去,谁知还是踢翻了一张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她也一个踉跄几欲摔倒。
空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轻声道:“小心。”
掌心中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衫,传到“水蔓菁”的臂弯,那是她梦寐以求的温暖,她沉溺其中,一时失神。
黑暗深处却传来细若游丝的人声,惊醒了“水蔓菁”:“谁在那。”
二人如做贼一般,登时噤口不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待水金樱再度沉沉睡过去后,二人对视一眼,才敢稍稍走动,好不容易艰难的挪到床前,“水蔓菁”蹙着眉心皱着鼻尖,疑道:“你不是地仙么,为何不施个咒让她睡着。”
空青很是讪讪:“被你踢翻的那张椅子给吓忘了。”
“水蔓菁”垂首一笑,心道,但愿这世间真的有日久生情,假戏真做罢,但愿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错付。
冬去春来,春日里万物生发,三月里的天气晴朗,银杏树抽出青色嫩芽,院中的桃花也开了几朵娇艳的花,花色虽然不繁,但的确已是春意渐暖了。
经过那日空青的施法,水金樱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虽仍旧瘦骨伶仃,但已能够起身下床了,脸上也生出几许红润颜色,瞧着也不那么病容憔悴,枯败惨淡了。
“水蔓菁”扶着她,在院落中缓缓走着,偶有风卷着桃花扑到脸颊上,似胭脂点点,“水蔓菁”伸出手去,拂下一朵花,簪在她的鬓边,轻声道:“金樱,一病如新生,你该好好振作了。”
水金樱默默颔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声音仍有些虚弱:“是,都过去了,该重活一回了。”
————————————
夜色深沉,浓墨般泼洒向整个天际,西墙上的一弯弦月明亮皎洁,月华洒落,四下里迷离一片如同笼了层淡薄轻纱。三月末的夜里仍有些凉意,静悄悄的暗夜一寸寸编织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将那恐惧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无人能够逃离。
一个月前,“水蔓菁”无意中得知了一些隐秘,这世间向来都是知道的越多,烦恼便越多,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解开这隐秘,结果便是真相惊人,烦恼也跟着疯长,将她推入一个死地,若依着她的本心,便是将这些人统统杀了一了百了,可若如此,她所求之事便无法达成所愿,她只要依着真正的水蔓菁的本心去抉择,若真正的水蔓菁置身此事中,是绝不愿面对非彼死便己亡的抉择,只想两不相害,可抉择竟这般难下,“水蔓菁”这才明白命运原来从不开玩笑,每一次抉择都是生死的修罗场,正是由于她置身于眼前这黑暗中,这足够黑暗的绝境中,才会格外向往外面的光,才会去主动追寻那道光。
今夜,是个做出抉择的极好机会。
“水蔓菁”满腹心事,伸出手去抚摸那些常用或不常用,触手可及或难以触碰到的物件,杯盏花瓶触手生凉;雕花长桌掉了漆,有些硌手;软枕锦被上的金丝纹样密密匝匝,这一切终将变得陌生,默默良久,按下澎湃摇曳的心潮,她定了定神儿,换上一身灰突突毫不起眼的衣裳,收拾起这十数年来积攒的微薄家底儿,闪身出门,极快的融进夜色中。
这一走,便是与此处挥手别过,便是搏一次空青对落葵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搭救她出这幻境,才会始终在不远处等着“水蔓菁”。
从北边侧峰下山,那山路格外难行,但胜在人迹罕至,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