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姬桁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虽说表面还是一如既往那般冷淡,每日督促着她读书练字,他在旁边不是处理折子就是在看书,但在她专心摹字帖的时候,姬桁时不时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她。
让她毛骨悚然。
这一种令人背后发毛的目光,是从那日他莫名提到君子樗和四海商行开始的。是以谢容华猜度着当日一番话可能并未曾打消姬桁的疑心,谢蕴究竟与君子樗之间有什么渊源,让姬桁如此忌惮?
谢容华从谢蕴那里问不出什么,当然也不指望姬桁能说什么,今日恰好遇到了君子樗,难免不得不按下昔日的芥蒂,看能否试探出一二。
但谢容华这一番巧思,看在姬桁的眼中,便当做谢容华对这君子樗余情未了,虽说因柳如姬之事生了一场闷气,如今想要求和又舍不下脸面,所以拿两家的旧交情说事。
谢容华见君子樗只是用幽幽目光盯着她,一时也不说话,心中莫名。她哪里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不过须臾之间,玲珑心思已经百转千折。
“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你问这做什么?”君子樗冰冷的声音还隐忍着怒气,让谢容华越发的莫名。
谢容华从来不是什么好气性,他与君子樗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见他如此态度,也气的不清,脱口而出道“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
说完谢容华就后悔了,她怎的如此沉不住气……
姬桁见她气哼哼的样子,眉峰微挑,最终也没说什么,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被谢容华叫住了。
谢容华虽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察觉出了他身上的清冷之意,踌躇了许久方才上前。
待近了些,他身上清冽的荼月芜香更加浓郁了,正是这淡淡的名贵香气,让谢容华寝食难安……
为了让自己能睡个好觉不再做噩梦,谢容华一咬牙,硬着头皮问道“君先生,那日在醉花荫……”
醉花荫那一场了无痕的梦,究竟是真还是假?
“在醉花荫,我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夏日的晨曦下,少女眼神晶亮剔透,不知是因为急的还是什么缘故,白皙的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晕。
让他不由想到,那一日醉卧玉簪花圃的少女,也是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道“我那样喜欢先生……”
那样软糯的话语,酒后的真言,却是……
想到此处,纵使如他,也不由觉得胸口一窒,神色彻底冷淡了下来,道“不曾。”
冷冷的说完之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就离开。
竹隐见二人原本说话说的好好的,不知怎的自家先生突然拂袖离开,愣了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跟上了。离去之前,还不忘对谢容华道“谢姑娘,属下先告退了。”
倒是个行事周全的人,不过……
谢容华看着君子樗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暗道方才那冷淡的声音与语气,怎么有些耳熟?
“这一早上蝉院贵客如云,倒真是罕见啊。”陆蝉知含笑的声音打断了谢容华的思绪,却见陆蝉知站在那紫薇花树下,一双虽盲了的眼却能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谢容华的方向,也不知她方才与君子樗一袭对话,他听去了多少。
看见陆蝉知,谢容华便想到了今日来的目的,敛去心中的复杂,道“不好意思,一早来打扰陆园主了……”
陆蝉知笑道“谢姑娘是有分寸之人,一早来,想必是有要事。”
谢容华也没和陆蝉知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今日前来,我是想问陆园主可知梁园去处?”
闻言,陆蝉知一贯从容的神情愣了愣,道“梁园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见陆蝉知脸上惊讶神情不似作假,谢容华心微微沉了沉,看来梁园的失踪,和蝉院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