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功勋而舍去自己的性命,既然此事过后自己与长孙明等人势必要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那又可比再返回交河城内,冒着随时被右屯卫攻破衙署擒获甚至斩杀的风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自己只需要按照计划将右屯卫之行踪告知突厥人即可,右屯卫溃败,房俊身死,自己的功劳就算是到手了,家族之中自然认可,到时候自己出去躲个几年,等到事过境迁,照样能够重返西域,得到重用。
侯莫陈燧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封书信交给身边一名亲信,叮嘱道:“带上两个人,即刻前往阿拉伯人军中,告知右屯卫之方位,命其等待突厥人发动突袭分出胜败之后,再全军出击,将突厥人与右屯卫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右屯卫是必须剪除的,这是大目标,没有了右屯卫,太子的力量顿时削弱,关陇门阀才能有机可乘。可是关陇门阀联络突厥人,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甚至有可能会被突厥人予以要挟,所以唯有这一支突厥人也全军覆没,才能确保关陇门阀之安全。
阿拉伯人则不一样,就好似之前长孙汉能够充当阿拉伯人的向导,兵败碎叶城之后还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交河城,就是因为长安朝廷不可能与阿拉伯人取得联络,彼此交换信息。
固然从一二俘虏之口中得知长孙汉之事,谁又能将长孙家如何?
同样的道理,即便关陇门阀联络阿拉伯人一举歼灭了突厥人与右屯卫,也没人能够将此怪罪于关陇门阀身上。
因为这一切不可能有证据……
“事成之后,伺机脱离阿拉伯人,潜返吾家在轮台城的货栈。”
“喏!”
亲信领命,接过书信,随意点了两人,当先向着正西方向快速行去。
侯莫陈燧看着几个亲信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
夜幕沉沉,风雪交加,卫鹰带着几名房俊身边的亲卫艰难的跋涉在雪地之中。
天降大雪,北风肆虐,夜晚的西域荒原温度极低,即便卫鹰一行人内里穿着棉衣、外面罩着狐裘,却依旧冻得手足僵硬,走上一段就要歇息一番,饮几口烈酒御寒。
待到转过一处山坳,前方风雪之中一抹一闪而逝的火亮使得卫鹰心里猛地一跳,拉着几个袍泽便卧倒在积雪之中。
“这个时候,这里怎么会有人?”
一个亲卫将头窝在雪里,很是惊讶。
卫鹰未答,而是抬眼看了看四周,莽莽风雪遮挡了视线,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任何坐标,只能在心底估摸一下,大约此地乃是交河城北五十余里之处,再往北便是博格达山,雪峰突兀连绵数百里,往西则是分隔天山南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白水镇。
过了白水镇则是天山诸多山脉分断而成的一片开阔地带,北边紧扼着山口的丝路重镇轮台城。
自己此行奉大帅之命前往联络回纥人,而据回纥人之前的通报,他们会紧随突厥人于今明两日奇袭白水镇,而后潜入高昌地界,伺机向右屯卫发动突袭。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居然有人,难不成是突厥人,亦或是交河城派去联络突厥人的兵卒?
卫鹰心里霍霍跳动,低声吩咐道:“说话小声些,或许是突厥人的斥候,若是抓到活的便是大功一件!大家跟我慢慢摸过去看看对方有多少人,若有可能,全部拿下!”
事实上根本毋须小声说话,北风席卷着大雪在天地之间呼啸,若是不凑近耳旁,彼此说话可能都听不到……
“喏!”
几个亲卫低声领命。
都是房俊的亲兵部曲,平常训练有素,更曾跟随房俊南征北战,此刻虽然遭遇意外情况,却半点也不慌乱,当下以卫鹰为首,几人在没膝的积雪之中缓缓前行,向着刚才亮起火光的方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