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渐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刺刺的,由于休息不好,眼睛隐隐发疼;脑袋昏昏的,只想一直躺着,或许能再睡一会,精神好些。但那睡眠,如吊在一根线上的苹果,想吃却咬不着。趁这个时刻,他又把昨晚的幸福时光重温一遍,一份快乐等于感受了两回!
这时,传来了第一节下课的铃声。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了急促响脆的敲门声,他甜美的回味与憧憬,被扯断。他真应感谢这敲门声,他第二节可是有课的。
“你这懒虫,好舒服哟!”嚷嚷着,汹涌而至四个壮实的小伙子。
陈渐昏昏迷迷的感觉中,一大群似的。听到他们不客气但并无恶意的责备,他清醒了一些。
“睡眠严重不足。”一位学生评论着,轻描淡写的口气。
“但看上去挺心满意足的。”一位端详着陈渐,郑重地下断语。
“也许人家昨晚做了个美梦,现在还咀嚼着梦境哩一一你们看他嘴角的微笑,多自得其乐。”第三位加以想象。
“兴许就是现实呢。梦境带来的快乐毕竟短暂。”第四位俨然一位分析家。
大家于是说“是了,一定是了。我们四个昨晚焦头烂额,心急火燎等待的时刻,正是他老先生快乐的时侯,枉我们还为他担了一夜的心。”
陈渐脸上的红云,蛰伏之后,又冒出来了。瞧这几个家伙鬼精灵的,读书不专心,事理倒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入木三分!他抱歉地微笑着“昨晚,你们来找我了吗?”
“是呀,可是正遇上陈老先生您学诸葛亮摆空城计,远远的看见房子里的灯亮着,以为是在里边,隔半个钟点来探一回,依旧是‘先生已乘黄鹤去,我们中了空城计’,真叫我们‘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这改头换面的诗改得不当,担心我揍你。”陈渐装着生气,“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不紧不慢的事。我们打算今天下午放学后,想借用您老这副尊容拍几张照片,算是作个永久性的毕业留念一一等到我们以后当了大官大老板,回头看陈老先生憔悴的颜容,油然而生敬佩之情,也不枉您老教我们‘之乎者也’一年。”
“我们把这事看得很隆重的。我们特地租了相机,买了两筒柯达。届时务请劳驾贵步,别又被那些嘻嘻哈哈的女生搬去,就此预先订购!”
“以后,我就只与你们在一起,远离那些女生,怎样?”陈渐笑着。学生听着,似乎是陈渐说的息事宁人的哄他们的假话,而陈渐说的却是真话,因为这句话是遥对苏杰说的,算是隔空对她许下的诺言。
“这就算是金蝉脱壳之计的假话,却很中听。”
“其实,早就应该对那群‘乌鸦娘’实行隔离政策,拒之门外!整天叽哩呱啦,近来又热衷于打扮,似乎要乌鸦变孔雀,在开屏比美。陈老师,别再纵容她们上这儿来,她们一个也不配!就是您的心肠太软。你开不了口,我们来吼一吼这儿是男子汉的天地,不容群衩光临!”说得众人都笑了。
上课铃响起,四位学生列队而出,如一阵旋风一卷而去,屋子里马上又清静下来。早餐虽未吃,陈渐却满面春风,好像爱情可当面包吃,那句“有爱情还要面包”的歌词大可改为“有爱情可以没有面包”了。他步子轻快敏捷,一脸的心满意足,看不出他昨晚几乎没睡过觉,早上又没吃过东西。
第一节下课后,苏杰眷恋着这片校园,不肯马上离开,她心里装着一个人,非看上一眼不可。她以看书作为借口,在阅览室拣了个侧眼便可看到陈渐房门口的位子。她面前打开的杂志上的铅字,一行行,只是机械的汉字的排列,如一丝丝的黑线在纸上晃,她一个字也辨不出来,她一心只在乎那紧闭的门,心里酸溜溜的。那四位学生敲门,她的神魂便也飞越了篮球场飞越了紫荆树,随他们去探视陈渐了。门竟然开了!欣喜之时,她又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