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祖大寿府邸的书房内,祖泽润将朝廷行文双手呈给主座上的父亲后退在一旁。
被勇卫营从山海关放归的管事祖军跪在地上。他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并将勇卫营交于他的文书带了回来。
祖大寿阴沉着脸接过行文看了起来。
行文是兵部尚书签发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经有司查证,辽东疑有不法之徒交通建奴,为其军品物资,从中牟取暴利一事;今特此行文辽东及山海关一线各部官军,从即日起严查来往商队行人,勿使任何军资经由山海关及锦州防线经过,直至朝廷解除禁令为止,违者以通贼论处。
简单浏览一遍后,祖大寿随手将行文撇到一旁,然后烦躁的挥了挥手,一旁的祖泽润轻声喝道“滚下去!”
正在胆战心惊的祖军闻言如蒙大赦,磕了个头后起身倒退着到了书房门前,转身轻轻打开房门后闪身出了屋内,然后将两扇门悄悄的合拢。
祖泽润待房门关闭后,轻声问道“父亲,朝廷此举已于翻脸无异!我祖家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若是不予以回击,以后难免会叫人轻视!此事该当如何,还请父亲大人示下!”
祖大寿瞅了这个长子一眼,没好气的问道“如何回击?起兵攻打山海关?别忘了你姑父所部已被调离!此事是朝廷对我祖家的警告,让我等收敛一些,总不能为此事就与大明撕破脸皮吧?”
祖泽润开口道“父亲,孩儿觉着情形对我辽东越发不妙起来。朝廷这几年一改从前优容辽东之策,饷银军资比起原先少了许多,且时常行文斥责与我,此次更是直接公然动手抢夺我辽东物资!长此以往,我祖家以后如何自处?”
祖大寿皱眉道“以前朝廷手无强军,我辽东军乃其唯一之依仗;不管是抵御建州还是调往关内剿贼,处处都彰显我军之实力,朝廷无奈之下只能由着我等。可现今形势与前几年已经大为不同,洪亨九与卢建斗倏忽间变得善战起来,前年更是出了个从未听闻过的孙传庭,比起洪、卢二人毫不逊色,关内流贼巨寇竟先后被几人绞杀殆尽。更兼有与昌平击退阿济格的勇卫营,这数只强军其势已成,我辽东已非不可或缺之军,故此朝廷才会步步紧逼!为父虽然早知其详,但终是苦思无策啊!”
祖泽润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父亲,孩儿觉着,唯今之计便是以建州大举进逼宁锦,我部苦苦支撑下恐有失地之危为由,向朝廷施压,迫其放开禁令,恢复军资粮饷之供应,然后再转手卖与建州!”
祖泽润的话语让祖大寿沉吟起来。
他明白长子的意思继续养寇为重,并且不再是以前遮遮掩掩的小规模资敌,而是明目张胆的厚养建州。
建州近年来虽然通过四处征伐掳掠获得了大量的人口物资,实力逐渐壮大起来,逼得辽东军不得不龟缩于城内被动防守,但祖大寿等人并不认为建州有改天换地的本事,他们还需要借用外界的助力才能维持下去。
开什么玩笑,就这不到两百万人,怎能将拥有亿兆子民的大明给办了?
在他们的眼中,建州与靼虏一样,都是饿极了就窜来大明啃上一口,然后继续回去在深山老林里打猎捕鱼,就这样在循环往复中苟延残喘而已。
当年横扫宋、金的蒙古铁骑的后代,现今不也是唱着敕勒歌,顶风冒雪在塞外放牧吃土吗?
宣大、延绥等边镇的将门不也同样在做辽东的事吗?也没见鞑子翻了天,两百多年了,难道鞑子就没想打回来吗?
想,但是他们没祖宗的本事了。
建州同样如此。
辽东恶劣的环境决定了,建州根本不会有多大的前途。撑破天就是等辽东将门逐渐衰败后,建州寻机一点一点蚕食辽东,最终替代辽东将门后据有整个东北地区,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