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见还是不见?”老仆小心翼翼问道。
“嗯……”
“爹,不如我去见小师弟?就说你当下不便见他,让他改日再来。”方懋自告奋勇道。
“也好。”方凉心不在焉。
不一会,方懋便回到屋中,出人意料地带回了一只陶瓷酒罐。夫子眼神古怪,盯着儿子,“什么意思?不是叫他改日再来吗?”
方懋小心翼翼把陶罐放下,对父亲双手一摊道,“他只是受命带来,拒绝不了。小师弟说了,你要不收,就自己送回去,跟他没半颗铜钱的关系。还有就是,他二师父交代了两件事情,其一是机缘一事,对任平生一视同仁即可;其二就是这罐酒,要你务必一月之内喝完。”
“这小子,很不像话啊。”夫子直捋胸前那几缕青须,大摇其头。
还没见过一面的学生,初次接触,就给夫子将了一军。
方懋忍住笑,一本正经道,“要不,我跑腿一趟,帮你送回铁砧山去?”
方凉略一沉吟,最终似乎下了极大决心,摆摆手道,“算了,先留着吧。”
“爹,那回头我见着老前辈,是说你老人家恭敬从命呢,还是说无功不受禄,先借着日后再还?”
方凉长叹一声,“算了,恭敬不如从命吧。”
父子俩其实不知,亦真只交代了一件事。至于一视同仁云云,是任平生自己临时起意加的。
昨日上山而至今不曾下山的记名学生中,多是队伍人数极少,甚至独自登山的,其中便有那剑修少年付同锐。
先前公布此事的时候,夫子也曾明言,在山中滞留时间,最多一月为限。登山次数,却是不限的,但这只是对于能自己下山的人而已;且一旦当天下了山,第二天就必须是先完成上午课业,午后方可继续登山。
因为守候登山道口的庞境然和顾松岭两位先生,上午也得照常上课。
若是被抬下山,夫子建议不要超过三次,否则体魄或心智不坚者,容易出事。
所以今日中午,绝大部分有了昨日登山经验的学生,不再到膳堂里抢购方便保存和携带的食物。昨天抢到了的,基本没机会用。
出人意料的是,雷振羽和常安那一组人,从容不迫地备了许多干粮。
昨夜的酒席中,雷振羽一组与其他人畅所欲言,都盘拖出了自己的登山经历;不但各组人马所见的景
象各不相同,就算是同一组人,进入那座云海天地之时失散了的,所遇所见,也都迥异。
所以一场酒席,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也就一场酒席而已,唯一的收获便是口腹之快。
但是酒席散去之后,雷振羽,常安,钟立与张屴留在了宅中,推衍商议到了半夜,最终敲定了一个方案。至于方案的内容,四人都不得外泄。
今天登山的人数规模,与昨日几乎一致;少掉的几个,只是昨天登山之后,一直未曾下山的。
出人意料的是,昨日跟随杜文希,甘为绿叶衬红花的两位壮硕同窗,今天也没有退却。山下的看客,开始注意到那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同窗,高大微胖者,姓廖名无如,据说出身与周成类似,是中州一位工师之子;精壮伟岸者,姓曾名传术,出身更加低贱,人如其名,是江湖杂家之一的术士世家子孙,家族祖辈以招魂驱鬼辟邪为业,往往终身飘零,居无定所。
二人与杜文希交好,倒并非仅仅因为同向,或者蹭点近朱者赤的名声气运,更多的,其实还是对大知大贤发自内心的崇敬。
任平生,李曦莲,周成与钟礚澍,今天同样一人不缺。刚刚在山道口集合完毕,任平生并没有急于登山,而是正在与钟礚澍商量,让他把昨日那件莞草裘褐及一双草鞋穿上。后者虽然依言把东西带来了,但要穿上那有损仪容的物事,钟礚澍死活不肯。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