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色剑光瀑布,最终飞流直下,不断倾泄于那万里之外的乾坤天幕处。
巍峨仙人法相,双膝微微弯曲,身形佝偻,再无法维持先前那风轻云淡的斯文姿态。
白竹垌方圆数十里,狂风呼啸,暴雨如注。无人知道那只不过是夫子竭尽自身数座气府,流尽天人血汗所致。
仙人法相身上那高悬空中的鼓胀大袖,终于出现一丝肉眼可见的裂纹!
内中那冲煞天地的耀目剑光,随时可能穿破大袖而出。
山道石碑旁,五官七窍血迹湛然的中年文士,一声长叹。
另外一处人间不可得见,仙气氤氲,瑞兽奔突,灵禽翱翔的天外仙境中,同样有一位玉树临风,仪态飘然的中年文士,正与云中一位身着八卦道袍的仙人闲聊。
“弟子是好弟子,可惜老前辈貌似给他选错了先生啊。”一脸云淡风轻的中年文士,言语中不无抱怨,“境界修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晚辈是唯恐有负重托,误人子弟。”
面容苍老的仙人,很意外地没有那一脸游戏人间的戏谑之色,“你现在想要反悔,其实还来得及。一身伤,两壶酒,都无碍大道根本。”
哪个置身天外的方凉,轻轻摇头,神色坚定,“君子一言,尚有驷马难追之说;更何况千万年大计,虽不在匹夫一身,在其中负一砖一瓦之重,亦不能如此儿戏的。”
端坐云中的亦真,长身立起,飘然落地,拍拍方凉的肩头,“那就恭喜你,受了个好弟子;回头咱哥俩,再去那座酒楼好好喝一杯。这会我做东,谁要是抢着买单,谁就不是兄弟。我毕竟是那座酒楼的二掌柜嘛,挂个账也是可以的。”
方凉汗颜不已。谁他妈的跟你能做兄弟?就是做了孙子辈的,这座天下的人,都不知该怎么给老子排辈分了。
然而造化弄人,中年文士,恰恰就与这位老祖宗收了同一名关门弟子。
亦真没来由的一脸疲惫,叹气道,“俯瞰万年光阴流水,白驹过隙,要苦守一份规矩;其实很无聊。但又不能不守。”
方凉笑道:“老哥能来看看,就很好了。自家弟子,得自己教,连个关门弟子都镇不住,出了门,我也不好说是人家先生啊。所以从头到尾,我可都没想过要你援手。”
亦真点点头,其实这位故意改了称呼的夫子,说的轻松而已,其中苦楚,老仙人如何会看不出?
另外一方天地,那尊巍峨的书生仙人法相,已经弯腰驼背,蹲在地上,只是一脸痛苦地苦苦支撑,才使自己不至趴下。
左手大袖的裂缝,突然势如破竹,苍茫天宇中那裂帛之声,来得十分刺耳。
巍峨仙人身上那件儒衫,突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融合某种大道规矩和天地法理的千年文运,纷纷剥离那件儒衫,显化为一幅幅的天幕星河,不断缝补袖里乾坤的最后一重天幕。
对天际劈砍不歇的金色剑光,终究没有一丝溢出那座袖里乾坤。
曾经的遗落秘境中,任平生其实不知自己到底是睡是醒。身处之地,跟与生俱来的那个可怖梦境,何其相似。只不过如今跌落虚空之际,他并没有惊慌失措,手足乱舞;恰恰相反,这一次在以天字头的剑招剑意耗尽之后,任平生反而空前的心神澄澈,一式悲天的剑意,似乎根本不是源出自身剑心,也不囿于此方天地的大道规矩。
一剑递出,摧枯拉朽;生平出剑,从来不曾如此畅快淋漓。
他渐渐感觉到了来自剑光末端的重重压制,有些奇怪。任平生双眸金光熠熠,望向那幅破碎天幕之外的璀璨星河。终于有一个断断续续的心声言语,在心湖中落下片言只字。
“平生……可以了……”
声音陌生,却又显得熟稔无比,由不得他任平生有丝毫起疑。
任平生瞿然一省,望向脚下那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