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都在老道癫狂夸张的吵吵闹闹中,错过了所有的细节。但任强父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卖卦道人的所作所为。
任强手心泌出湿腻腻的汗渍;与儿子对望一眼。父子眼中,都是茫然和紧张。
他们俩,也一样没能看清老道的手法!如此高明的人,却不知是敌是友。
三位断臂的赋差,任强不是不能救,而是不想。从老道的手法看出,他肯定也能帮那几个赋差续接断臂,却最终没有接。想到此节,任强稍稍松了口气。
八卦老道忙完,双眼向任家父子望了过来,长叹了口气道“老弟啊,我只是看着人家可怜,动了悲天悯人之心。咱们卖卦的,断世间吉凶,驱人间邪祟,靠的可不是三寸不烂之舌,全凭一颗济世仁心哪。”
老道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妨碍两位大侠的正事,我还得进寨中摆摊卖卦去。两位要是考虑断个前程吉凶,不妨到我的棚子来帮衬一二。”
任强拱了拱手,神色恭谨道“给老神仙添麻烦了。”
老道没再言语,转身而去,举着卦旗进了寨门。
“爹,待会琅上道师出马了,咱应付得来不?”挑担走在思安寨熙熙攘攘的街巷之中,任平生轻声问道。
任强道“放心吧,他不会轻易出马。”
“那万一我们打通关了呢?”
“哦。”任强看了儿子一眼,他觉得打通关这个说法,很有意思,“那他当然必须出马了。”
“这不废话嘛。”任平生嘟哝道,“那咱们干得过不?”
“干不过。”任强直截了当道。
任平生惊诧莫名地望着父亲,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悲天剑道,很坑。”任强解释道,“淬炼剑心唯一的途径,就是要让境界更高的人,给你喂剑。白猿干不过你了,只好找道师了。”
任平生疑道“他比白猿厉害?那为什么当初不出手杀了雅疆和白猿,任其祸害乡里?”
“两个不能威胁到你,却又能因它们的存在而给你积累威望,谋取利益的物种,换成你,你有理由去杀它们?”
“那万一剑心的淬炼,最终不成,会怎样?”任平生忐忑道。
“若是跑得不够快,不够远,多半会死。”任强悠然道,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那你炼成了?”
“没有,我说了,我一分火候都没到,根本不上道。”
任平生哑口无言。这悲天剑,真是坑得很。
……
今天的上河寨中,尤其热闹。寨门外原先惊心动魄的一番血腥打斗,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加上无数年来第一次,在寨中摆摊易货,居然没有人征平安赋了!
向祥兴堂缴纳的平安赋,不便宜;货品无论贵贱,都要缴纳全部价值的2成。日常货物,按行价估值;非日常的货品,则全由赋差估价。
而这些赋差,一般都是祥兴堂的弟子,或者一名弟子带一两护院武丁。
刀疤,阴三和胡子,则都是祥兴堂的弟子。能拜在祥兴堂门下的人,都有一番不平常的过往。但这些人,一般只能是外堂弟子。
除了外堂,祥兴堂中还有内堂弟子。外堂弟子只习武艺,不修法术;只有内堂弟子,才有资格获得琅上道师的法术传授。
能进内堂的,一般都是祝家的子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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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寨市镇北面,街巷尽头之外,一处凸起的高地,方圆三四十亩,有高墙四面围起。说是高墙,墙上箭垛女墙,墙外壕沟拱桥,无一不全,简直就是一方缩小版的城池。
高墙内,是一处五进大宅,门楼高大,鳞次栉比。
这里便是琅上道师祝无庸的家